高真掠上城牆,一刀將面前的周家士兵腦袋削掉,再一刀將後邊的士兵半邊肩膀都剁了下來。
他一個人上去,靠著一把刀,硬生生的開出來一條血路。
「寧王說,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人該有太平,阻擋太平者,殺無赦!」
他一邊殺人一邊喊著這些話,像是一頭紅著眼睛的凶獸,卻是為了開創一個太平盛世而殺紅了眼睛的凶獸。
他的刀,就是他的獠牙。
後面跟上來的狼猿營士兵們,迅速的協助高真把占領的區域擴大。
「往兩邊殺,為大軍死守此處!」
高真又是一聲暴喝。
「我們狼猿上來了!」
高真一刀將撲過來的敵人劈成兩片。
「腳下之地,已為寧土!」
狼猿營的士兵們隨即高呼:「大寧疆土,寸步不讓!」
這是不講道理的事,可這是最講道理的戰爭,戰爭的道理就是恃強可以凌弱。
他們腳下踩過的土地,便是未來大寧的國土,大寧的土地,沒有一寸是屬於敵人的。
敵人的土地,沒有一寸不是大寧的。
狼猿營的士兵們往缺口兩側進攻,他們付出了極為慘烈的代價,在城牆上占領了大概十幾丈的地方。
而此時,裴學誠已經親自帶著人在反攻了。
周軍的人全都知道,一旦讓突襲的寧軍守住這個缺口,那么用不了多久,寧軍的大隊人馬就能從缺口殺進眉城。
所以他們必須在寧軍大隊人馬殺到之前,將這些已經進來的寧軍斬盡殺絕。
裴學誠都急紅了眼睛,此時的他看起來也像是一頭野獸。
看到有士兵從前邊退回來,裴學誠一刀將其砍死。
「給我殺回去,往前頂,後退者死!」
城牆上試圖反攻回去的周軍已經人擠人,裴學誠還在瘋狂的呼喊著。
所以此時的周軍變成了是用這種人擠人的方式,要把寧軍都擠下去。
「守住這里!」
高真一聲嘶吼。
他身邊倒下的周軍屍體已經多的數不清,敵人之所以還沒有把狼猿營擠下去,只是因為狼猿營的人殺敵的速度夠快。
不只是周軍士兵在一層一層的死去,狼猿營的士兵也在一層一層的死去。
但狼猿太凶,他們死一個,周軍往往要死五個,死十個。
為了守住這個缺口,為了狼猿營第一戰的榮耀,未來他們心目中那個天下太平的大寧,他們用血肉之軀再造了一道城牆。
兩邊士兵們之間的屍體越來越高,到後來,兩邊的人都只能看到對面半截身子。
高真殺到兩臂都有些酸麻,可是身上綳緊了的那股勁兒,卻依然還在。
肩膀上中了一刀,高真左手抬起來壓住刀背,不讓敵人把刀抽回去,然後一刀將敵人砍死。
他的刀是百煉鋼刀,可這廝殺才一刻左右,他的刀就已經崩出來無數缺口,看起來像是鋸子一樣。
於是,高真將這鋸子一樣的刀捅進下一個敵人的眼窩,他把自己肩膀上的刀抽出來,朝著敵人繼續砍殺。
在高真身邊,狼猿營士兵們生存的時間是那么短暫。
前邊一個人站到高真身邊,兩息之後就倒了下去,下一個人又跨步上來。
在這城牆缺口的另外一側,廝殺同樣的慘烈。
狼猿營的副將方別恨在這一側,他的肩膀上有一個血窟窿,血窟窿里還有半截長槍。
槍是被他斬斷的,持槍的人也被他砍死了,槍桿留在那卻不能拔出來。
城牆上,裴學誠急的眼睛都要凸出來似的。
「槍兵,調槍兵上來!」
呼喊的時候,他的嗓子好像破了的風箱一樣,聽起來讓人覺得耳朵里都有些不適。
因為他看到了,他下令往前擠的士兵,已經被寧軍嚇破了膽子,不敢在往前擠了。
一隊一隊的槍兵從後邊跑過來,他們到了裴學誠身邊,等待著裴學誠的命令。
「捅下去,都捅下去!」
裴學誠大聲喊著:「還他媽的在等什么!」
帶著槍兵上來的正是今夜當值的將軍姚生儒,他看了一眼前邊,猶豫了一下。
「大將軍,前邊都是我們的人......」
裴學誠聽到這句話頓時暴怒,抽刀出來,刀壓在姚生儒的肩膀上。
「我讓你把他們都捅下去!」
姚生儒還是有些猶豫,因為這城牆上和寧軍廝殺的人,都是他的兵啊。
「大將軍,那是我們的兵......」
「死!」
裴學誠情急之下已經失去理智,一刀抹開了姚生儒的脖子。
這位蜀中的名將,沒有死在和敵人的廝殺中,死在了他的大將軍刀下。
「給我上去!」
裴學誠嘶吼。
那些槍兵下意識的往前沖,他們咬著牙,紅著眼,有的人還在哭著吶喊。
他們一槍一槍的往前捅,擠壓著他們的自己人不得不往前走。
這一刻,城牆上已經沒有了人性。
可是啊,這自古以來的戰場上,人性本就不多見,這就是戰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