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辛拓諾的手往下壓了壓,重劍的劍尖就指向了耶伏芝受傷的那個膝蓋。
「你這個樣子,像是把他收服了嗎?我看著,倒更像是他把你收服了。」
「弟子不敢,弟子不敢辱沒了劍門的威儀,不敢辱沒了帝國的尊嚴......」
「嗯?」
大辛拓諾的劍忽然一掃,嚇得耶伏芝頭皮都炸開了似的,眼睛里已經出現了死之前才有的絕望。
可是這一劍沒有殺他,而是將桌子上的箱子挑開了。
單手握著這樣的重劍,卻好像握著一根很輕的木棍一樣靈活。
而事實上,尋常人就算手里拿著的是一根很輕的木棍,也不可能做到平伸出去的時候一點兒起伏抖動都沒有。
木箱的蓋子被挑開,大辛拓諾走過去看了看,那箱子里滿滿的都是金銀珠寶。
「看吧,這個樣子,像是誰把誰收服了?」
大辛拓諾的眉宇之間已經有了憎惡,在他看來,堂堂帝國劍門的劍師,居然會因為這些金銀財寶而出賣帝國的尊嚴,這樣的人,配不上帝國身份。
一位劍門的劍師如果想要貪財的話,在帝國之內,會有無數人爭搶著給他送錢。
如果真的是這樣,劍門其實也不會有什么制裁,甚至問都不會問。
但現在耶伏芝收的是馬賊的錢,還是中原馬賊的錢,這就是一種對劍門的褻瀆。
「座師!」
耶伏芝的腦子里卻忽然亮了一下,似乎一下子就想通了。
他趴伏在那嗓音顫抖著解釋道:「這一切都是憾三州的奸計,憾三州就是想讓弟子死,他想接座師的手除掉我,這些東西,都是他派人送過來栽贓陷害弟子用的。」
「嗯?」
大辛拓諾的眉角微微往上一挑,他看了看那些金銀財寶,又回身看向耶伏芝。
在燈火下,耶伏芝那張臉上的表情倒是看的清清楚楚,那種恐懼,焦急,委屈,還有一些憤怒,全都被大辛拓諾看到了。
所以在這一刻,大辛拓諾有了三四分的相信。
「那......」
大辛拓諾問:「憾三州為什么要如此費力的設計陷害你?」
「他......」
耶伏芝仔細想了想,卻好像沒有什么理由是憾三州必須殺掉他顯得合理的。
「弟子,弟子現在還沒有想到,但請座師相信弟子,弟子的話絕對沒有一句謊言。」
耶伏芝懇求道:「請座師給弟子一個機會,弟子一定會查到真想。」
大辛拓諾站在那看著耶伏芝,似乎是想從耶伏芝臉上看出什么破綻,可他沒有發現,所以等了一會兒後,他手里的劍慢慢的放了下去。
在這一刻,耶伏芝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氣。
大辛拓諾卻因為他松了口氣,那劍又抬起來,只是劍依然不是刺向耶伏芝,是把另外一口箱子挑開了。
看起來,這箱子里的東西和剛才那口箱子里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
無非是金銀財寶的不同而已。
可就在大辛拓諾的視線剛剛要挪開的時候,他忽然發現了什么不對勁。
他把另外一只手伸進箱子里,在金銀中翻了翻,下一息,一封信從里邊被他拿了出來。
在看到有信的時候,耶伏芝的眼睛都睜大了。
肖亭剛才來的時候,可沒有告訴他說這箱子里還有一封信。
在這一刻,耶伏芝腦海里嗡嗡的響了起來,似乎是被雷雲占據,一聲一聲悶雷在腦子里不斷的炸開。
這不對,這一切都不對,可是現在的耶伏芝也還是沒有找到這不對的根本。
大辛拓諾將那封信打開看了看,他會中原語言,也認得中原文字,所以要讀懂這封信並不難。
當初蒙帝國的鐵騎不但攻入了中原,也橫掃了黑武帝國那片區域。
蒙帝國將中原文化向北傳播,並且定為官方的文化,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黑武帝國這片區域的人,在黑武人的統治下,學習到的都是中原文化。
在黑武帝國立國之後,為了盡數的除掉蒙帝國的影響,所以也廢掉了中原文化在黑武之地的傳播。
然而時至今日,黑武帝國的普通人早就已經不懂得中原文字了,可是黑武帝國的貴族內部,中原的文化卻一直流傳下來。
比如詩詞歌賦,這些東西是黑武貴族最為喜歡的,甚至嚴重影響了黑武帝國的文學。
大辛拓諾看著那封信,之前那么久,他單手平舉著那把重劍的手都沒有絲毫起伏顫抖,可看完了這封信之後,他的手居然在微微發抖了。
「耶伏芝,我小看你了。」
大辛拓諾把那封信疊好收起來,這讓耶伏芝嚇得臉色慘白無比。
「座師,弟子不知道有什么信,弟子也不知道信里寫了什么,請座師把信給弟子看一看,弟子可以解釋。」
他伸手,而這個伸手的動作,徹底激怒了大辛拓諾。
「你還想把信拿回去?」
噗的一聲,耶伏芝的人頭飛了出去,那把重劍掃斷了耶伏芝的脖子。
血液噴灑之中,大辛拓諾轉身離開,那一身白色錦衣上,沒有一滴血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