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蒜泥白肉(十四)(2 / 2)

名捕夫人 清閑丫頭 1868 字 2022-10-18

冷月頭也不抬,「用不著。」

淡淡地說罷,冷月紅唇輕抿,利落地止血,上葯,包扎,手法嫻熟輕巧得讓齊叔有點兒眼花繚亂。

學武之初,冷大將軍就教會了冷月基本的跌打損傷的治法,後來去了邊疆軍營,一場仗下來不知要替多少同袍包扎,再怎么觸目驚心的傷口也都看得麻木了,再後來,在全國各地東奔西跑拿嫌犯辦懸案,自己給自己療傷更是家常便飯的事兒。

只是冷月從沒想過,有一天這樣本事會用在景翊身上。

還是在她嫁給他之後。

明明前一刻還是好端端的……

人的大腿內側是人身上最怕疼的地方,平日里擰他一下耳朵他都能把天喊破,這樣一道傷口在這樣的地方,他還那么怕血,要不是他醉得厲害……

冷月不敢多想。

冷月微抿著嘴唇處理好景翊的傷口,站起身來,拿從景翊身上脫下的沾血的衣服擦了擦手上的血跡,小心地給他蓋好被子,才轉過頭來看向被方才血乎乎的場面嚇得腿都軟了的齊叔,聲音微涼,「齊叔,我讓你來照看他,你是聽見的吧?」

齊叔連連點頭,把托盤放回桌上,聲音多少還有些受驚後的虛軟,「是……夫人一說我立馬就……」

不等齊叔說完,冷月揚手往床上一指,聲音揚高了一倍,「那這是怎么回事?」

齊叔見過冷月發火,卻從沒見過冷月沖他發火,愣了一愣,才小心地道,「這是,這是爺他自己……」

景翊自己傷的自己?

冷月原本硬窩著的一撮火氣「噌」地燒了上來,「他喝多了你看不出來嗎,他拿刀子往自己身上扎你就杵在一邊看著啊!」

「不、不是……」齊叔慌得連連擺手,「不是爺自己扎的,是我……是爺他自己非讓我扎的!」

齊叔的話像是給冷月心里的那把火添了一把柴火,又澆了一勺子油。

冷月走到桌前,抄起托盤里的那把剪子塞到齊叔手里,抬起一條腿踩上桌子邊,抬手在自己的大腿上拍了一下,「我也讓你扎我,來,扎。」

齊叔兩手捧著剪子,抖得像篩糠一樣,「夫人……」

「你倒是扎啊!你敢扎他,怎么就不敢扎我了!」

冷月的聲音本就比尋常女子沉穩幾分,又在盛怒之下不由自主地使了點兒內力,接連兩聲喝下來,在景家大宅里待過多年的齊叔也禁不住兩膝一彎,「咚」的一聲跪了下來。

「夫人……」齊叔低頭伏在地上,微顫的聲音里帶著一點哭腔,「爺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也心疼啊……我剛進來的時候爺就問我您去哪兒了,我說京兆尹來了,爺就要去看,但暈暈乎乎的爬不起來,我勸他歇著他也不聽,非說您一個人對人家一大家子太危險,就讓我用床頭果盤里的那個刀子扎他,說扎在腿那兒最疼,疼一疼腦子立馬就能清楚了……」

齊叔每說一句,冷月的心都跟著揪一下。

又是因為這樣其實本不必要的擔心。

他剛才站不穩,走起路來直晃悠,恐怕多半是因為疼得厲害,不讓她扶,是怕她一扶之下看出什么端倪吧。

這傻得冒煙的人……

冷月把腿收了下來,火氣卻還未收盡,「他說讓你扎你就扎,醒腦的法子多了,你就不會抽他兩巴掌,就是澆他一頭涼水也比往他身上扎刀子強吧!」

「夫人,我抽了……」齊叔伏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戰戰兢兢地回道,「我剛抽爺一下,爺回手就給了我兩下,您也知道,爺可是向來不與人動粗的啊……您說我一個當下人的,哪還敢吱聲啊……我不動手,他就要自己扎,我怕他暈暈乎乎的下手沒個輕重,就動手了……」

冷月轉頭看了一眼仍然靜靜睡在床上的人,心里泛起些說不出的滋味,聲音平和了些許,「那腰帶也是你給他纏的?」

「不是不是……那腰帶是爺自己纏上的,葯也是他出去之前吩咐我備的,爺說不用叫大夫,您一准兒會管他……」

冷月心里又微微顫了一下。

居然是他自己纏的……

這一刀要疼成什么樣,才能讓一個剛剛還醉得滿嘴胡話的人一瞬間清醒到這個地步?

冷月很想躺到床上抱緊他,在他身邊一直陪到他睡醒,讓他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自己,然後送給他一個足以讓他銘記一輩子的深吻。

可惜……

「齊叔,你起來吧……」冷月把佩劍拿到手里,聲音已徹底恢復到了原有的平靜,「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替我照看好他。」

「是、是……」

冷月冒雨去了一趟京兆府。

這回的屍體還是那個樣子,男人,宰得干干凈凈的,大腿根處有零星的幾個被白蠟充填的□,只是因為下雨,還仰面朝天擱在大門外石獅旁的一張破席子上,所以掏空的肚膛里積了盈盈一汪雨水,把屍體搬進棺材之前也就多了一步控水,於是看守屍體的京兆府衙差在大雨中吐得格外洶涌。

冷月把棺材暫留在京兆府,又冒雨去了一趟雀巢。

一般而言,煙花館的大門是不准有夫之婦進的。

不過,作為京城第一的煙花館,雀巢比較特殊。

有夫之婦是可以進來的。

只要姿色達標,且懷揣一顆要錢不要臉的心。

雀巢的頭牌花魁畫眉姑娘就是因為符合了這個條件,才進了這個門,捧了這只飯碗。

冷月帶著一身蒙星的水氣從窗中躍進去的時候,畫眉的香閨中紅燭搖曳,有些過暖的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近年來煙花館中流行甚廣的房葯的淡淡香氣。

冷月輕輕皺著眉頭,無聲無息地走到床邊,揚手為刀,往床上那個光著身子像豬拱白菜一樣吭哧得正起勁兒的男人脖梗上一斬,男人如豬的身軀頓時一僵,冷月輕手一撥,男人便以渾圓的姿態從床上墜落到了冷月腳下。

除了一聲重物墜落的悶響之外,男人沒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音。

被男人按在床上拱了半天的女子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起起伏伏地使勁喘了好一陣子,又接連咳了幾聲,才偏過頭來對著冷臉站在床邊冷月香汗涔涔地笑了笑,媚得讓冷月一個女兒家心里都不由自主地盪了一下。

「不是跟你說過嗎……男人這個時候被打斷,興許這輩子就完了……」

冷月彎腰拾起那幾件被粗暴撕扯開後丟在地上的女人衣服,揚手往上床上一丟,毫不客氣地道,「中秋節晚上還往你被窩里鑽的男人,這輩子已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