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剁椒魚頭(十七)(1 / 2)

名捕夫人 清閑丫頭 2075 字 2022-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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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事?

眼下這寺里可能發生的所有急事中,能成為景翊劫數的事應該就只有那個高麗皇子的安危了。

她來這個院子之前留意了一下,王拓還縮在自己屋里埋頭折騰著那疊僧人們的答卷,看那架勢是非要把那個凶手揪出來祭瓷王不可了。

且不說神秀知不知道景翊到底是為什么上趕著來把自己剃禿的,單看神秀這副模樣就不太像是會一驚一乍的人,這番話他分明說得很是氣定神閑,無論是神情還是語調里都不帶有一丁點兒著急的意思,好像他准備說的根本就不是一件急事,而是一件趣事。

能稱之為劫數的趣事……

一時間冷月想象不出這會是件什么事兒,看景翊怔愣的模樣,肯定也沒猜出個什么所以然來。

「師弟,」倆人誰也沒吭聲,神秀便帶著一道為人兄長的慈愛笑容,卻用佛祖看掙扎在苦海里的芸芸眾生一般的眼神看著一頭霧水的景翊,「你方才是不是給師父送去了一個已故瓷王張老五的真品,給師父出主意,讓師父對王拓施主說,那瓶子里藏著瓷王身體上最重要的一部分,乃是瓷王的精魂所在,超度此物,遠比超度肉身更見成效?」

冷月幽幽地瞥了景翊一眼。

要是讓向來不信鬼神的安王爺知道他借這個瓶子是來辦這種事兒的,他這輩子興許就甭想還俗了。

不過……

她明知道是一通瞎謅胡扯,卻愣是說不出這里面有哪一句是不對的,更要命的是,她還越琢磨越覺得這些話好像很有一番道理……

冷月一時不大想深究自己生出這種奇怪感覺的原因,不過有一樣可以肯定,這么一番話唬弄王拓是足夠了。

景翊也是這么想的。

於是景翊盤坐在床上坦然地點了點頭,但眼瞅著神秀眼中那抹悲天憫人的笑意又深重了一分,景翊心里多少還是有點兒發虛,不禁皺了皺眉頭,「怎么,這些話王拓不信?」

「阿彌陀佛……」神秀笑意不減,淺淺地嘆了一聲,似是有幾分遺憾,「他信了,且深信不疑。」

景翊看得出來,神秀這話沒有撒謊,但景翊也看得出來,神秀似乎還有後話沒說出來。

佛門里說話的規矩他不知道,但是在景家這樣的百年老字號京官之家,那些未出口的後話往往蘊含著一種可以把那些和風細雨的前話狠狠拍死在河灘上的力量。

景翊是吃著這種虧長大的,就算眼下燒得腦子里一團漿糊,這分扎根在骨子里的警覺還是有的。

所以,冷月雖緩緩舒了口氣,景翊卻不由自主地把脊背挺直了。

「然後呢?」

「然後……」神秀轉目深深看了冷月一眼,才徐徐地道,「王拓施主聽見師父說那瓶子里藏著瓷王身體上最重要的一部分,心情一時有些復雜,還沒來得及聽後面一句,就沒忍住……」

神秀頓了頓,景翊忍不住接道,「哭了?」

不等神秀回答,冷月若有所悟地挑起眉梢,提起一口氣,篤定地接道,「摔了。」

神秀展顏一笑,對著冷月立掌宣了聲佛號,「冷施主果真巾幗不讓須眉。」

他就知道……

一時間,神秀和冷月兩個練家子只覺得眼前灰影一動,誰也沒看清景翊是如何從盤坐的姿勢出發,瞬間從床上蹦到地上的,只見景翊雙目圓睜印堂發烏地站在地上,要不是他剛剛吃飽,這會兒估計就要沖出去把王拓活剝然後生吞了。

「他把那瓶子……摔了?!」

這不僅僅是把他狠狠拍死在了河灘上,分明是已經把他拍到河泥里面去了,一口爛泥堵在心口,咽不下去,吐不出來,生生把景翊憋得兩眼發紅。

冷月不動聲色地挪了一步,挪到景翊身邊,扯了扯景翊的袖子,用蚊子哼哼般的小聲道,「那個,佛門里不是什么玩意兒都是空的嗎,有也是沒有,沒有也是有啥的……沒事兒沒事兒……」

這里畢竟是佛門凈地,神秀畢竟是個出家人,就是再怎么武藝高強也不會輕易跟人動手,倒是景翊,全然一副恨不得立馬逮個什么人咬咬的模樣……

咬誰,她也不能讓他咬神秀。

神秀身上的疑團多得像是深山老林里老猴身上的虱子一樣,依當朝刑律,景翊身為大理寺少卿,要是一不留神跟這種老猴動了手,他日把老猴按到地上摘虱子的時候,景翊身上的皮毛恐怕也難逃一劫。

景翊可以挨罰,但絕不能挨查。

至少眼下還不能。

只是冷月一急之下忘了一點,神秀是有深厚的內家修為的,牆外面的風吹草動他興許都能輕而易舉地覺察到,何況是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低語呢……

於是,景翊還欲哭無淚著,神秀已含笑道,「冷施主此言,可證冷施主真乃有佛緣有慧根之人。」

「……」

神秀似乎絲毫沒有覺察到景翊那種由內而外貫徹全身的抓狂感,穩穩當當地站在原地,腳下紋絲不動,依然慈悲的目光越過冷月的肩頭落在景翊臉上,也不知是發燒還是激動,景翊俊美臉上飄著兩朵明艷艷的紅暈,煞是賞心悅目。

神秀悠悠地道,「我還有話尚未說完,師弟莫先急著難過。」

依京官們說話的習慣,這話後面往往跟著一句轉機,景翊不禁松了半口氣,鑒於說這話的人是個從小在廟里長大的和尚,景翊就只敢松了前半口。

「還有什么?」

神秀像是說書先生憋著勁兒要講一個讓全場爆笑如雷的段子似的,自己明明覺得好笑,卻又不能提前笑出來,於是語調雖然還平平順順的,嘴角已不由自主地上翹了。

「還有,王拓施主激動之下把那瓶子砸得只剩下一堆手指甲大小的碎渣,還是沒能找到與張老五身體有關的部分,師父無奈之下只得把你供了出來……王拓施主的意思是,他想在抄經開始之前就此事與你聊聊。」

神秀說罷,看著景翊黑紅相間的臉色,欣慰地宣了聲佛號,溫聲勸道,「等見過王拓施主,師弟再難過也不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