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氣質該是個商人,難道這是商人天生的從不好施樂善的本質?幫她寫個酒店名,她就要禮尚往來的給他寫入境卡?
蔣遲淮又開始低頭敲鍵盤,路遙看了眼他的電腦屏幕,他敲的是英文,一句話里十個單詞大概有六個單詞是她陌生的。
所以她曾經惡補的英語,又都還給了補習班的老師?
路遙意興闌珊的收回視線,開始看他的證件,看到身份證上蔣遲淮三個大字時,她眉頭皺了下。
還是沒印象。
後來的時間里,路遙算是很安靜,時不時會瞅眼邊上的男人,而他神情專注的模樣,總是讓她不經意就會想起某人。
只是某人工作專注時,曾經有別的女人陪伴...
路遙收回視線,開始填入境卡。
入境卡填好,她把證件一並遞給他,「好了。」
「嗯。」蔣遲淮接過來,隨手放進電腦包,接著開始敲鍵盤。
路遙還等著他那聲謝謝,直到兩分鍾過去,他也沒有要道謝的意思,路遙又想起她剛才好像也沒道謝,所以這男人是...錙銖必較?
她在心里將他徹底鄙夷了一番,這才有空看電影。
可是看了不到十分鍾,她又想起一件令她很擔心又頭疼的事,她再次將身體往前傾,伸長脖子看向另一邊的中年男人,聲音極輕。
她喊:「叔叔。」
然後蔣遲淮的余光又斜了她一眼。
中年男人始終面帶微笑:「還有事?」
路遙不好意思的點頭:「那個...一會兒下飛機,我跟您一起走啊,我跟在您後面過海關。」
中年男人微微頜首:「沒問題。」
路遙松了口氣:「謝謝叔叔。」
她乖乖坐回位置,有個懂日文的帶她出海關,應該比較順利。
......
三十多分鍾後,飛機著陸。
路遙跟在中年男人後邊,順利過了海關,可蔣遲淮就沒有那么好運,第一次,他竟然因入境卡不合格被攔下。
他用英語跟工作人員交流,工作人員將錯誤的地方用筆圈起來,打了個大大的叉號。
蔣遲淮一看,氣的嘴唇緊抿,姓名一欄,赫然寫著路遙的大名。
她不僅記性不好,智商也不行,讓她照著寫時間和入住酒店,不是讓她把名字也照抄下來!
路遙出了海關,心潮澎拜,感覺這個城市的空氣都格外清新,沁人心脾,不過想到馬上就要見到那人,一時間心臟都激動緊張的提到了嗓子眼。
時隔經年再見,她不知道他會跟點說什么,是依舊沉默不語,還是會客套寒暄?
她拉著行李箱往外走,在人群里尋找她已經十幾年沒見,卻依舊清晰的像刻在腦海里的那張臉。
但結果卻是失望的,她看到了出口處舉著牌子的人,她的名字赫然在列,特別醒目,但舉牌的人卻不是他,周圍也沒有他的身影。
現在他坐擁百億集團,所以連接她的時間都不值得再浪費?
坐上車後,他的助理解釋,說霍總要見一個重要的客戶,趕不過來。
路遙笑笑,沒再搭腔。
只是這趟櫻花之旅,變得索然無味。
其實她自己都鬧不明白,自己來這邊,到底是為了看櫻花,還是無意間聽爸爸說,霍遠周這段時間在京都,她心里頭就再也擱不住往事,於是找出各種理由,騙著自己就來了。
明明他都不怎么待見自己,她還是來了。
她自己有時也會瞧不起自己,她怎么就能對一個人的感情,從十歲到現在只增不減,經過那么多不開心的事,她早就該把他忘得一干二凈,連絲痕跡都不該留下的,可事實卻恰恰相反。
她不僅沒忘記他,他還在她心底生了根發了芽,直至現在枝繁葉茂。
*
見到霍遠周,是在三天後的奈良公園。
當時路遙正在公園的草坪上拿著餅干喂幾只小鹿,餅干喂完後,幾只小鹿不讓她走,一個勁兒的往她身上蹭。
正在路遙一籌莫展,哭笑不得時,霍遠周出現了。
他雙手抄兜,平日里的凌厲與鋒芒全部斂去,所有的淡漠疏離也不見蹤影,鮮有的臉色溫和,立在不遠處靜靜的望著路遙。
見路遙被小鹿圍的束手無策,霍遠周示意邊上的助理又丟給她幾捆餅干。
路遙看看手里的餅干,再看看不遠處的那人,木訥呆滯,眼睛眨了又眨。
他還一如當年,即便是靜靜的站在那里,什么都沒說,什么也沒做,周圍再美的景致也都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