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船艙。
窗戶關緊,房門緊鎖。
谷天晴安靜地坐在狹窄潮濕的船艙中,隱沒於黑暗中。
在黑暗中,谷天晴默默地摩挲著一張又一張地塔羅牌,如同摩挲著情人那般,撫觸塔羅牌背後的紋理,呼吸急促幾分。
這般姿態,像是在享受塔羅牌的紋理在指腹上回饋而來的觸感。
「啊,芙蕾雅(freya)……」
谷天晴低聲呢喃,似是一個女人的名字。
因為在這個世界,在一種稀有的「斯堪的納維亞語」中,「freya」意指「高貴的女人」,名字中蘊含了美好的寓意。
作為一名「來自東洋的冒險家」,習得多國語言,不是很正常的操作麽?
谷天晴一遍又一遍地擼著塔羅牌。
一張又一張。
閉上眼,回味著塔羅牌上那細膩的觸感。
片刻後。
在黑暗中,谷天晴微微一笑,語氣平靜:「芙蕾雅,你的皮膚,真的是令人百膜不膩呢……人類的軀體對你來說只是一種束縛,以這種姿態窺破這個世界的真相,對你來說,才是真正的『高貴』吧?你覺得呢?芙蕾雅……」
谷天晴緩緩抬起頭。
在黑暗中。
虛空里。
一個渾身猩紅浴血,半透明的身軀,無聲無息,漂浮在谷天晴面前。
谷天晴以一種罕見的溫柔眼神,在黑暗里與那一雙瘋狂的詭異雙眸,平靜地對視起來。
——「芙蕾雅」。
忽然。
就在此時。
轟——
甲板上方,陡然傳來一聲猛烈的震動。
那震動聲竟將九艘軍艦同時開啟煤炭鍋爐加速時,同時響徹夜空的汽笛聲,還要猛烈一些。
谷天晴表情不變,手里頭卻是嗖地一下將手中摩挲不止的塔羅牌收起。
手掌一翻,那一沓塔羅牌已是化作卡片,消失在黑暗中。
谷天晴忽然從床上起身。
但駐足片刻後,谷天晴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緩緩坐下。
甲板上。
已是一片混亂。
可怕的爆炸,仿佛憑空出現,沒有半點征兆。
說炸就炸。
提拉米蘇怔怔地站在那一片火光面前,目瞪口呆。
那是總督所在的船長艙。
爆炸的威力極其可怕,似乎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用足了料子,竟硬生生將船長艙的天花板直接炸飛,飛入海中,甲板上一片狼藉。
「糟了!總督!」
提拉米蘇眼中精芒一閃,其他海軍早已反應過來,為了盡快救火,甚至不惜耗費珍貴的淡水,一桶接一桶地去澆滅眼前冒著滾滾濃煙的大火。
「該死的海盜!」
「快!搜索整艘船!一定是該死的骷髏紳士偷偷溜上了船!」
「還有,向其他軍艦發出信號,封鎖這片海域,爆炸剛發生不久,那該死的海盜就算離開這里,也絕對還沒有走遠,密切注意海面上是否有可疑人影,一旦見到有救生艇或是陌生船只……不用請示,直接開炮!!」
一道接一道的指令頒布下去。
眼前的火勢很快便被撲滅。
提拉米蘇表情一凝,像是想起了什么,讓所有人封鎖甲板,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任何人,絕不允許再接近船長艙半步。
在廢墟中,一個渾身焦黑的身影,咔地一下將周圍的被炸毀的雜物掀開,猛地站起來。
提拉米蘇連忙走上前。
那坨焦炭內,發出一股奇怪的腔調:「沒,沒事……滋滋滋……該死,那家伙很可能是……滋滋滋……」
提拉米蘇見「聯系」並沒有中斷,悄悄松了一口氣。
幸好是在夜晚,若是在白天,總督這幅模樣,可不容易解釋過去。
十分鍾後。
一向笑容騷氣的瑪奇朵臉上也罕見流露出緊張的神色,以及綳著臉的卡布奇諾,兩位上將,通過救生艇,登上幸運者2號甲板。
奇怪的是,兩位上將手中都提著一個看起來十分沉重的箱子,也不知里面裝載了什么。
「他沒事吧?」
提拉米蘇點點頭:「沒事,還能與『本體』聯絡。」
兩人低聲交談。
緊綳的氣氛總算松弛了一些。
就在此時。
一位海軍匆匆忙忙,從甲板底下爬上來,表情慌張。
因為爆炸地點被遠遠拉出了警戒線,除了三位上將,其他人均禁止入內,他只能遠遠地朝三位上將大聲匯報:「不好了不好了!伊麗莎白,伊麗莎白女士失蹤了!她失蹤了!」
三位上將聞言,猛地一愣。
怎么偏偏在這個時候?
提拉米蘇與伊麗莎白·凜最熟悉,她向其余兩位上將使了一個眼色,便立即去處理伊麗莎白·凜的失蹤事件。
在這種關鍵時刻,怎么出現了這種事?
該死的海盜!
報信的海軍士兵,顫抖著手,從口袋中取出一張皺巴巴的羊皮:「伊麗莎白女士失蹤了!房間里一片狼藉!窗戶也碎了!在桌上只有一張羊皮,羊皮上,羊皮上……」
說到最後,海軍士兵也不知是顧忌什么,語氣支支吾吾。
「拿過來!」
提拉米蘇性急,直接從結巴海軍手里將皺巴巴的羊皮卷搶來。
瞬間。
提拉米蘇目瞪口呆。
羊皮卷上居然是用血,寫了一行字。
——「草四郎,我恨你」!
羊皮,血字,字跡猙獰凄慘,觸目驚心,像是藏著一位傷心少女的怨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