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白衣客收起白傘,油紙傘背在身後,滴水不沾。
這時,所有人才看清了白衣客的真容。頓時,一樓茶客洋洋數十人,齊齊在心里頭呼了一句好家伙。
只見白衣客一襲白衣,劍眉星目,目光如電,俊朗非凡。
他那凌厲的目光,快速在驚愕的茶客們臉上,一一掃過,眉頭先是皺起,再一舒,也不知是哪里惹了他不快,讓他眉目間暗藏怒意。
白衣客掃了一圈,默不作聲地走到櫃台前,一枚明晃晃的銀子自他袖間飄出,無聲落在櫃台上。
「天劍門,劍南春,來此尋一分清凈。」
玄門修士行走俗世,開口第一件事,總是自報家門。
一來能判斷敵我,二來能省不少麻煩。
三來,萬一碰上什么行俠仗義的事,還能為師門賺幾個聊勝於無的名聲。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白衣客劍南春的臉上、銀子上,沒有人注意到,他那袍子下仍在顫抖不止的腿根。
下一秒,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被劍南春的話給啜過去了。
死寂瞬間告破。
有人大口大口地呼吸,有人面露疑惑,有人不敢多言。
呼吸聲不絕於耳。
掌櫃的是一位肥肥胖胖的中年人。
他親手寫下了三品軒的宣傳語——品茶、品人、品盡天下事。
這時,在天劍門的劍南春開口後,他瞪著眼睛,終於回過神來,躬身哈葯,態度好得離譜:「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呀!不知天劍門上仙大駕光臨,小的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牛大爺曾說,自七絕女帝後,再無人能夠稱仙。
但俗世中人不這么想啊。
修士擁有不少離奇的手段,風里來、雨里去,高高在上,對俗世人來說,和仙人無異了。
大多數俗世中人,碰到修士,都會尊稱一聲「上仙」,久而久之,這也成了一道不成文的規矩。一旦不這么稱呼了,說不定還會惹惱脾性差的修士,徒增麻煩或招惹殺孽。
劍南春又皺起了眉。
「呃……」掌櫃在客套過後,這才琢磨清楚前一句話,一溜煙收起桌上的銀子,也不去辨認真偽,連忙說道:「清凈,清凈,保管清凈!二樓雅座還有座兒,小二,帶貴客——」
說起來也巧了。
劍南春被安排的雅座,正好在伊凜與王小虎二人桌的隔壁再隔壁。
中間隔了一個空桌,正巧在角落里。
這掌櫃也是個老油條了,有一定的眼力見。
之前王小虎踏入門前,牛高馬壯、腰間還帶刀的,一看就知道不好惹,所以安排在了二樓。
而劍南春明顯更不好惹,也安排在了二樓,而且還是在二樓角落、明顯符合「清凈」的地方。
王小虎壓根兒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事,這逼格高高的劍南春眼瞅著就坐旁邊了。於是王小虎聽從吩咐,在小菜端上來後,裝作餓死鬼的模樣,往死里吃,頭也不抬。
伊凜瞪著一雙滿是童真的眼珠子,打量著對方。
這時候,如果自己和王小虎一樣,裝作對白衣客不感興趣,那才有鬼吶。
果然,劍南春淡淡地瞟了隔壁隔壁桌的倆孩子一眼,快速移開目光,並沒有放在心上。
他暗暗伸了一只手,伸到襠下,揉著什么,臉上雲淡風輕。
過了一會。
茶水來了,還帶了倆陶杯。
這下又巧了。
伊凜看了半天,然後抬起杯子,喝了一口,以此掩飾心中的尷尬。
的確挺尷尬的。
因為伊凜發現自己剛才那一拳「投蛋問路」,似乎是做了一件多余事。
伊凜動作很自然,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和他沒有半毛錢關系。當杯子落下,伊凜表情如常,帶了三分好奇、三分童真、三分頑皮,還有一分萌萌的憧憬,望著劍南春。
雨漸漸停歇。
街道上的水,仍嘩啦啦地流。
白衣客的蛋,也不再疼。
畢竟伊凜沒有下狠手。
雨停後。
伊凜不動聲色地看了王小虎一眼,王小虎會意,大咧咧地嚷著,本色演出:「林哥,咱們該走了吧?」
「差不多了。」
說著,伊凜也起身,然後臉上流露出幾分猶豫後,剛准備往下樓方向邁的小瘦腿,轉了一個方向,朝劍南春走去。
伊凜眨眨眼,一副天真無暇的樣子。
「吶,天劍門,很厲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