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無形,無分貴賤,不論高低。道,就是道。
「我悟了!」
……
翌日清晨。
天邊剛泛微光。
牆上青苔斑駁,表面覆上一層薄霜,尚未融化。
院牆邊上,磚瓦堆疊,坑窪洞間,仍有來不及儲存食物的螞蟻群,頑強熬夜,辛勤搬運食物,想藉此過冬。
伊凜早早便起床了,那時天還黑著。
洗漱後,伊凜無意中看見了牆上熬夜搬食物的螞蟻,不知不覺間,看得出神。
他看著看著,僵了一夜剛頓悟「做人大道」的劍南春,注意到伊凜的舉動,也走到一邊,默默陪伊凜一起看螞蟻。
劍師兄決定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對師弟的好。
後來,夏小蠻也加入了。
她以為兩位師兄走火入魔了。
可仔細一想,劍師兄走火入魔倒是正常,可林一師兄,不是沒修為的么?沒修為何來走火入魔一說?
她左瞧瞧、右瞄瞄,也沒看出端倪,硬是憋了半時辰,她終於憋不住了,打破零發言的尷尬:
「二位師兄……凍傻缺了?」
「師妹怎么說話的呢!」
劍南春第一時間埋怨道,他壓低聲音:「林師弟也許是頓悟了。」
「頓悟?」
夏小蠻聞言一愣。
「沒有啊!」
沒想到劍南春還沒來得及給自己找理由,一旁看著螞蟻的伊凜,便搖搖頭,自己給否認了:「只是在想事情。」
劍南春:「……」
夏小蠻:「……」
伊凜指著牆上的螞蟻笑道:「你瞧這些螞蟻,自顧做自己的事,卻渾然不知在它們的頭頂上,有足以主宰他們生死的存在,在明目張膽地覬覦。我們稍作玩弄,便可讓它們的一夜努力,付諸東流。」
劍南春也被整糊塗了:「然後叻?」
「我在想,人是不是也像這些螞蟻,渺小而不自知。」伊凜抬頭望天:「你們修士有沒有想過,在這頭頂蒼空之上,又是怎樣的一番光景。」
「林師弟多慮了,」劍南春在片刻愣神後,笑著回答:「這天穹之上,自然是有人去探過的。」
「哦?」伊凜一下子便不困了,輕「哦」一聲,等待劍南春的裝逼。
劍南春豎起一根手指,指著頭頂朗朗青空,嚴肅道:「師弟入門時間尚短,自是不知天高地厚。傳說,天之上,仍有天。天上天共有九重,修士自練氣境可御劍飛行時,便可抵達二重天。金丹修士,可抵達四重天。以此類推,據說只有到了掌門至尊這般修為,方可抵達九重天上,逍遙天地,無所不能。」
居然還有這種說法?
伊凜驚詫地看著劍南春,這事還真沒聽人提過。
他是很清楚什么是「世界之外」的,這些年在試煉中的經歷,讓伊凜對「世界」、「世界之外」,有了初步的設想。按照劍南春的說法,這個世界,天分九重,豈不是和「禁空區」有幾分相似?
「那九重天之外呢?」
劍南春早料聰慧的林一師弟會問出這個問題,快速答道:「呵,九重天之外的光景,也只有五千年前的七絕女帝,有幸一睹了。相傳,五千年前,七絕女帝輕松突破九重天,達『天外域』,踏碎虛空。可傳說七絕女帝自踏破虛空後,不在返回人間,最終是死是活,無人知曉。以至於『天外域』的光景,成了無數修士津津樂道的一個不解之謎。」
「多謝劍師兄解惑,令師弟大開眼界。」
伊凜先是笑著拱拱手,隨後指著門外:「可咱們別再無聊看螞蟻了,師妹的皇親就站在門外,我們先考慮要不要拿下他吧。」
說著,伊凜走路無聲,彈指間,他將結界收攏,只罩在他的身邊。
伊凜將夏小蠻與劍南春暴露出去,自己卻苟了起來。
畢竟他可是見不得光的「天啟刺客」,可別讓鎮南王逮個正著了。
夏小蠻一聽,鎮南王居然就站在門外,她緊張兮兮地朝劍南春看了一眼,只見劍南春放出靈識後,沉著臉點點頭,卻主動攔在夏小蠻身前,背後油傘流光熠熠,一副「有劍師兄替你們擋著」的姿態。
說實話,劍南春身為金丹修士,不敢說在俗世里橫著走,但在景南城里橫著走是不成問題,他還真沒怕了誰。
門外。
鎮南王似乎剛從外頭歸來,肩上貂裘染上風霜。儼然是為了搜捕刺客,讓鎮南王又驚又懼,在城內忙活了一整夜。
他抿著雙唇,身後跟著一群嚴陣以待的裝甲兵,護其前後左右。
衣裳上披了一層晨霜的夏星塵,緩緩走到東廂別苑門前,舉起手,猶豫著,懸在門前。
一副想敲門又不想敲門的姿態。
伊凜潛在陰影角落,連木匠小刀都摸出來了,在一旁微笑著剔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