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妖孽,放開我師妹夏如雪!」
「劍師兄你——」
伊凜背負雙手,正糾結著時不時同樣給劍師兄胸前來一發、來一套「刪減版故事」解釋清楚來龍去脈時,一個被伊凜深埋在記憶角落的名字,驟然浮上心頭。
這讓伊凜後半句話,瞬間梗在喉里,再也說不出口。
伊凜張了張嘴,詫異地指著師妹:「你叫她……什么來著?」
劍南春皺著眉,左看右看,他覺得師妹低眉垂首的姿態不太對勁,似乎是被妖術迷惑了似地,整個人冒著一股讓劍南春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這時,他隨口答道:「夏如雪是我師妹。你這妖孽,對我師妹使了什么妖法?」
長老們團團圍上。
他們都覺得夏如雪的反應有些不對。
「你們聽如雪解釋。」夏如雪雖然清楚了一切,但正如師兄所說,這一切解釋起來,太過麻煩,根本就沒辦法用三言兩語說清。可她還沒來得及組織語言,伊凜便上前摁住師妹的雙肩,死死看著她的眼睛:「你是夏如雪?你就是夏如雪?為什么?為什么你會是夏如雪?」
夏如雪:「師兄我現在沒空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劍南春瞪大眼睛:「師妹你是不是中了妖術?你若中了妖術就趕緊眨三下左眼,若是沒中,就眨三下右眼!你怎么能喚這妖孽作『師兄』?」
「小劍,莫要廢話,她不對勁,我們一同出手,救下掌門親傳!」
黑白二羊身前兩色相間的棋盤,上面棋子螺旋轉動,棋子四周盪出如霧如煙般的奇異光暈。
現場一度像極了大型抓奸現場。
你噴我,我噴你,你噴他。
大家吵了一會,夏如雪夾在中間,這里回一句,那里回一句,愣是解釋不清。
其他修士本想殺上,但「妖孽首領」已被天劍門一眾高人團團包圍,諸位修士心中寬慰,頓時便放下心來,不再理會這處,轉頭對付其余妖族余孽。
「給朕閉嘴!」
最後吵不過,夏如雪連久違的皇帝腔都冒出來了。
一下子,所有人都不吵了。
劍南春皺皺眉,看師妹那樣,不像是被妖術蠱惑了呀。
伊凜腦子里仍在嗡嗡響。
事實上,他們和師妹吵些什么,伊凜一句也沒聽入耳中。
為什么夏小蠻會是夏如雪?
師妹最後和他一同回到現實世界了?
怎么辦到的?
當未來和過去重疊,讓伊凜看不清真相。
「為什么你是夏如雪?」
「師兄,這事,說來話長。」夏如雪攥著衣襟,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這其中誤會大了。
若是讓師兄誤以為自己……啊啊啊!
忽然。
劍南春眼珠子一瞪,眼里布滿了血絲。
他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死死盯著伊凜:「你、你、你……」
伊凜見師妹為難的模樣,只能暫且將這個問題拋諸腦後,看向劍師兄:「劍師兄,百年不見,你倒是變了。」
其余長老聞言,同時愕然。
這般口吻,這般語氣,這句話,讓他們不約而同想到了一個人。
任青山忽然目光一冷:「傳聞妖族詭計多端、變化無窮,甚至能攝取他人記憶……」
伊凜瞟了任青山一眼,從以前開始,他就和這家伙不對付。他眯著眼睛,仔細觀察著任青山身上的理,旋即,他順著那一束束理,朝魔羅殿的方向望去。頓時間,他明白了自己一直和任青山不對付的理由。
伊凜先是看向黑白二羊:「實話告訴你們,你們的酒,全是我借的,老辰喝完了。」
黑白二羊眼神柔和下來。
緊接著伊凜又看向劍師兄:「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原地變態。」
劍南春一聽,眼里泛著嘩嘩淚光。
然後是花無魚:「你的爐子換了沒,沒那么容易炸爐了吧?」
花無魚額頭暴起青筋,郁悶片刻,然後笑了。
對葉良辰:「你不是一直很納悶,有一次夜黑風高之夜,你種了三百多年的『玄天參』被連根拔起,其實是我拔的,後來我用來泡成了參茶。」
夏如雪恍然大悟,驚呼道:「難怪我當年喝了那杯參茶後,修為暴漲了一截!」
葉良辰胸口一痛,為那株寶貝參兒默哀片刻。
「聶老板,其實當年問劍,我問到了一把,但你們誰也不知道。我還記得,每年九月十三,你都會在問劍山上,為一座墳頭默哀。」
「木老道,我馴養的青兒仙鶴,現在過得可好?」
「接引長老,我至今仍未能問出你的真名,確實遺憾。不過我聽說,你和妖族之間,曾有一段故事。如果有機會,我還想坐一次鯤獸的背,怪舒服的。」
「詭老道,你教我的『太一卦術』,我參悟至今,仍難精通,真白瞎了這個和我一樣名字的卜卦之術。」
「師長老,你……唉,算了,老辰過得可好?」
面對苦戀老辰多年的師畫煙,伊凜不忍多說什么,只能隨口提了一嘴老辰。
伊凜對曾經熟悉的每人說了一句話。
他每說一句,所有人的臉色,便柔和幾分。
如果說一開始他們幾乎都不信,眼前的妖族首領,便是百年前死去那人,但當他說到此處,眾人再難懷疑。
「最後,」伊凜平靜與任青山對視:「如果我沒記錯,在許多年前,你們一直在找天劍門內的內鬼,如果你們信我,信昔日的林一,便抓住他。」伊凜指著面色陡然一變的任青山:「他,任青山,就是『內鬼』!」
說罷,伊凜縱觀全場,身形暴掠,向另一個方向的小無上佛快速閃現。
道道殘影在伊凜身後乍現,浮光掠影間,傳來伊凜的聲音:
「現在,我必須去救我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