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八章:劊子手(2 / 2)

「是啊,可能這就是我們的宿命。」諾頓輕聲說道,但片刻他又抬首看向林年與路明非,「可我不明白...與我們有著相同處境的你們,又哪里來的資格嘲笑我呢?」

「你什么意思?」林年與諾頓對視,兩雙赤紅的黃金瞳內都是流動的火焰。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諾頓看著林年,發現他不像是明知故問,用那尚未修復完整的聲帶嘶笑了一下。

「我不明白,我也不會去試著記住你的這些話。」

林年說罷看向即將停止的玉觚,壺口漸漸地轉向了他,但在一旁路明非捏著拳頭瞪眼睛疑似吹氣鼓勁兒的動作下,最終壺口還是滑開了再度朝向了諾頓。

一股奇妙的『幸運』開始落在林年和路明非的頭上了,玉觚再一次鎖定住了諾頓,沒有任何的弄虛作假,就連煉金矩陣的規則也認同了這個結局,七道不可捉摸的『線』鎖定在了諾頓的身上。

林年看了路明非一眼,發現這小子已經大汗淋漓了,盯著玉觚最後的結果全身上下都不正常地略微顫抖著,不是害怕,而是作弊得逞後的激動。

龍王看著這個結果沒有震怒也沒有不可置信,而是在七宗罪降下之前沉默地抬頭看了一眼路明非,這一眼也代表了他極為清楚是誰在擾動著這本該固定的結局。

路明非沒有與諾頓對視,他側開頭看向地面,臉上全是火焰照不到的陰影。

七道刀劍帶著音爆震落,白色的火焰浪潮向四面八方掀起,那身千瘡百孔的白衣終於撕裂解體了,飄飛在空中被極高的焰壓燒成了飛灰。

「他剛才那句話的意思是無論是你還是路明非都是沒有資格嘲笑他的,或許他現在的確是一個悲劇和笑話的共生體,但在他的眼中你們兩個人遲早有一天都會步入他今天的所處的境地,這也是他所說的『宿命』。」在林年的身後,金發女孩說。

「我們之間...算是雙生子嗎?」林年問道。

「我以為你永遠都不會問出這個問題。」金發女孩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

「其實從知道雙生子這個概念時,這個問題就永遠逃不掉了。」林年說,「如果說康斯坦丁與諾頓之間的聯系是『權』與『力』的分撥,那么你和我之間呢?」

「我們不是雙生子。」金發女孩伸手放在了林年的頭頂低頭看著他,「我曾也有一段時間那么期望我們的確誕生於同源,畢竟誰又不希望能跟你血脈同聯呢?如果真是這樣,那可能是我最大的幸福吧?第一次可以真正擁有一個...『家人』。」

「那路明非呢?」林年看向一旁的路明非淡淡地說,「他背後的人呢?」

「他們的情況更為復雜,但說是雙生子也不為過,路明非一切的力量都是他背後的男孩所賜予的,但這種賜予往往都是有代價的。」金發女孩說,「這一次他下定了決心付出了這個代價。」

「...那么他直到現在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林年看向蒼白火焰熄滅後露出的千瘡百孔的白衣龍王輕聲說道。

「也必須值得。」金發女孩說。

一口污濁劇毒的龍血噴吐在了地面,那赤裸卻又傷痕累累的瘦弱上身被火光照得通明,那是何等孱弱的身軀完全與龍王的名諱無法相匹配,在那男人的身軀上全是撕裂的創傷,尚未修復的傷痕帶著新的龍血流淌在地上匯聚成血泊。

七宗罪果然不愧是七宗罪,在復數次的處刑後就連龍王也開始真正受到重創了,八岐都無法真正扛過的刑罰,尚未融合完畢的龍王又如何能獨善其身呢?

「老唐...」路明非看著這個從未如此熟悉的男人低聲叫出了他的名字。

這是咎由自取,復仇的反噬。

之前龍王是如何冷漠地看著林年受火焰焚身的刑罰,現在他們就如何看著這位君主在自己布置的領域中受到千刀萬剮之痛,這些本都該死落在他們兩人身上的痛苦,換作是龍王他會及時地叫停這一切嗎?

恐怕是不會的。

路明非迎向了諾頓抬起的赤紅龍瞳,被里面的冰冷凍到微微寒噤,他怎么也不可能忘記路鳴澤之前告訴他的一句話:在這場游戲的最開始,玉觚的指向就該是路明非自己,諾頓從一開始就想把他除名,只為了帶給林年更多的痛苦。

路明非顫抖地伸出手,然後放在玉觚上,繼續撥動。

在他身後的黑暗之中有人發出了輕薄的冷笑聲,像是對他覺悟的肯定,也像是對他心底最後一絲憐憫的不屑。

只要路明非繼續撥動玉觚,只要玉觚繼續旋轉,那么這場游戲的結局將永遠被錮死,七宗罪的刀鋒將向路明非獻上絕對的忠誠,他們如今只會為了將龍王千刀萬剮獻上祭壇而墜落。

這一場游戲路明非已然變成了劊子手,龍王被推到了斷頭台上,路明非將親手一次又一次地拉下斷頭台的扳手,直到那顆頭顱後的身軀不再流出滾燙的龍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