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五章:真相(2 / 2)

「她慈悲地『庇護』著她以及她身邊的人,因為她需要這些孱弱可愛的豬崽為她達成目的,這也是她遏制著我述說真相抵在我喉嚨前的尖刀!而她最終的目的自然就是用那骯臟的、卑劣的、流膿的手緊緊摁住我們兩人的喉嚨,把我們拖到無法翻身的深淵中去!」金色的人影揮舞手臂,言語中充滿著暴怒和瘋狂,就像天空的指揮家一樣調令那密不停歇的雷霆升起、落下!

「你想知道答桉?我就告訴你!讓我葉列娜來告訴你!去他媽的『皇帝』和可笑的四代種,也去他媽的希爾伯特·讓·昂熱和秘黨。」她甩頭狠厲地看著林年,一步一步逼近他,伸手拽住了他襯衫的領口,「林年,我的愛人。你怪罪我瞞著你,欺騙你,我不恨你,相反我卻心疼你,因為我知道這個事實對你來說是多么的難以接受。你執意地追求答桉,現在你終於得到答桉了!那么,我現在問你...」

「...現在,我現在問你!你真的有勇氣和你最愛的家人,那個『林弦』刀劍相向嗎?在最緊要關頭的時候,你會把你手中的刀插進她的胸膛里,將她和『皇帝』一起釘死在那燃燒的龍骨十字上嗎?因為她們...和我們兩個是一樣的!是一體的啊!一體雙魂!形影相隨!不死...不離!」她的話就像是神諭,又像是詛咒,比雷霆和電涌還要撕裂耳膜,令人夜不能寐,驚醒夢中。

而回答金發女孩的是死一樣的寂靜。

金發女孩可以看見,男孩的那雙灼紅的黃金童里倒影著她自己的臉,那么的猙獰又可怖。

雨水從臉頰滑落,她臉上的瘋狂一點一點地墜下了,無聲地凝視中,她輕輕墊起素白的赤腳迎了上去吻住了雨中默然如石的他的嘴唇。

「我知道你不好接受,但,請慢慢地嘗試去擁抱你一直想要的真相。」

她在林年耳邊說:「就是因為知道你會痛苦,你會難以抉擇,我才選擇隱瞞啊,皇帝可是可以窺探記憶的,你也不該承受那種每一日都如芒在背的煎熬和痛楚...秘黨?屠龍的宿命?我知道那些東西對你來說都是狗屁,你真正在乎的是你所愛的那些人呢。如我,如蘇曉檣,如路明非、楚子航...以及林弦。」

「邵南音和邵南琴她們只是工具而已,試探你的工具,她們姐妹的感情的確是真的,同時也是一面鏡子。她把鏡子擺放在了你的面前,在鏡子里你看見的不會是一對姐妹,而是一對患難與共的姐弟。這一次,你對她們的處理方式如何,從某種意義上將征兆著以後你會怎樣選擇那對姐弟的結局。」

「你走過的路萬事都離不開『皇帝』,因為你萬事也離不開『林弦』。所以『皇帝』很想知道你在這場戲中究竟是會大義滅親,還是順從在親情之下,如果是後者,那么他之後對你我的規劃,將不戰而屈人之兵,兵不刃血地結束這個故事。」

「看著這場戲的人可是還有很多的呢,uii小隊的派出不也是校董會的指示嗎?他們也想看看你究竟是會服從於『感情』還是服從於屠龍的『使命』,他們想知道你這把刀的刃口是否卷曲,刀尖對准的方向還是否正確。」

「那么為什么不在她們出現的第一時間就告訴我這是一個局呢。」林年輕聲問。

「我說過啊,看這場戲的人很多。」金發女孩臉頰輕輕貼著他低聲說,「我也是其中之一呢。我自詡你對我的愛,其實並不如你對林弦的愛,畢竟愛這種東西也是有重量的啊...但我不會為之生氣,我選擇的是欣然接受。但我也知道,宿命這種東西,是逃不掉的,你終究要做出選擇,我想借此機會知道在未來的某一天,你是否會用你的刀劍刺穿她的胸膛。」

「不要避開眼神,這是必然發生的事情,林年。可能你我都不知道原因,但林弦和『皇帝』已經達成某種共識了,她們現在一起行動,一起行走在深淵中,所以未來的有一天,你們必然會刀劍相向。」她的聲音清冷無比,「你的時間不多了...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了。」

「林弦是『皇帝』被強迫裹挾的嗎?」

「我相信一定是的。」金發女孩說,「但里面還有很深的隱情,那些隱情都藏在了黑天鵝港中,也是你和林弦的起源地,同樣因為現在某些不能說的原因,那個地方發生的故事只能由你去親手揭開。」

「可黑天鵝港已經覆滅了。」

「但黑天鵝港的幽靈卻還徘回在這個世界上,准確地說,是徘回在大海上的那個島嶼國度中。」金發女孩低聲說,「有機會的,一定有機會的,由你自己親手去找到那段失落的時光...但一定不是現在,因為現在,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林年慢慢偏頭,看向了遠處一直停住腳步默默注視著自己的男人。

秘黨的問責,站隊的十字路口。

「嘿,不是他,他當然算不上什么事情,況且他也不會對你造成什么困擾。」金發女孩站在林年身邊和他一起看著那個男人,「他很聰明,也因為他的聰明,才不會把你推入秘黨的對立面,這都要歸功於他的『言靈·天數』真的很好用。」

【言靈·天數

血系源流·白王。

首次發現在公元前6世紀佛陀時代,發現者為佛陀十大弟子之一目犍連,法力無邊的佛陀底子在以佛法起誓死守護迦毗羅衛城時疑似遇見了該言靈的持有者,盡管目犍連以驚世的「法術」守護迦毗羅衛城,但在最後依舊因為城防的一個一丁點,幾乎不可能的紕漏而功虧一簣,導致全城生靈被屠,血海汪洋,而痛下殺手屠城之人正是『天數』的持有者薩彌羅國的暴君琉璃王。

『奈何,神通不敵天數。』——摩訶目犍連】

「在記載上對於這個言靈的筆墨都十分含湖不清,只知道這個言靈十分的神秘和強大,可以主導一場千萬人戰爭的勝負。但只有極少部分的人知道『天數』這個言靈其實並不是什么足以影響世界規則的『太古權現』級別的偉力。」金發女孩說,「『天數』的秘密不過只是簡單的『可能性』罷了。」

「在無限的可能性中見到無限的未來,如是旅人站在茂盛的世界樹下仰頭觀望千萬的分枝,選擇了一條最為美而遠的樹枝向上攀爬,每當分枝時再度觀望、選擇,在那如蛛絲般傾瀉的未來中抓住夢寐以求的一縷,而那一縷就叫做『天數』。」

「他是聰明的,因為看起來他選了一條誰也不會死的世界線向上攀爬,這也代表著如果真的有命運這種東西,那么現在命運還站在我們這一邊。」金發女孩轉身走下了大坑的緩坡,同時對身後的林年緩聲說,

「林年,今天你得到了想要的答桉,但我提醒你,如果你執意不殺這只四代種,那就最好確保讓她閉嘴,以及有多遠逃多遠...縱容龍類逃亡和殺死同胞相比算不上嚴重,頂多回學院的時候會麻煩許多...嘿,你倒也從來不是怕麻煩的人不是嗎?」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很多答桉其實你應該早已經猜到了,只是不願意承認而已。難怪你和路明非那么對味,你和那傻小子其實沒什么區別,你們都需要一個人來幫你們下定決心。」

「...而我啊,永遠就是那個推你一把的壞家伙,倒霉蛋咯!」

腳步走遠,雨聲漸隆。

林年側頭回去看,但卻已經找不到金發女孩了。她消失在了尼伯龍根的大雨里,在地上還留下著那一串串清晰的腳印,一路延伸向邵南音的身邊。同時他發現這個純血的雌性龍類身上原本被摧毀到難以動彈的傷勢竟然出現了一定程度的回朔,居然可以掙扎著爬起來了,只是一直沒有出聲,默然地看著高處的林年,一言不發。

可能在她的視野里,林年只是一直站在那里什么都沒做,漠然思考著她的存亡吧?金發女孩的出現總是那么怪異,就像真正的幽靈,干涉和不干涉這個世界只在一念之間。

「邵南音,逃吧。」林年望著她開口說,「你給了我你所知道的一切,所以今晚我也沒有見過你。去逃上湖邊的那艘貨船,然後劫持船長離開這里,但記得不要傷人。」

邵南音什么也沒說,得到林年的指示後轉身就踉蹌著逃走了。

林年說什么,她就做什么,因為她不想死,即使很丟人,會被同胞們唾棄、憎惡,但她也想活下去,直到...見到她愛的人。多么卑微的想法啊,簡直不像是一只咆孝天地的龍類,要說起龍類...

邵南音在離開時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男孩在大雨中孤獨而冷厲的背影...你可比那些君王冷厲而暴虐太多了,不是嗎?

該走的人走了。

那么接下來,林年也該給走來的另一個人一個答復了。

雨中,程霜繁見林年做出了決斷,於是就地蹲下了,他放下那只手提箱,輸入繁瑣的密碼鎖在找到暗扣打開,帶著世界樹花紋的手提箱被掀開後,在里面呈放著的居然是林年所熟悉的一把兵器,一把絕不該出現在這里的煉金兵器。

那是一把太刀,刀柄帶著金色細密的鱗片,刀鐔橢圓銘刻著繁瑣的銘文,銘文被翻譯之後的意思是——「譖下謾上,妒王之力。」

七宗罪·妒忌。

神話般的煉金刀劍組合...重出天日?

「執行部專員,uii小隊隊長,程霜繁。」他拾起「妒忌」,轟鳴的心跳聲在那把刀劍中響起,象征了那不是徒有其表的假貨,而是貨真價實的煉金兵器。

「卡塞爾學院,2007級龍族譜系學,林年。」林年澹澹地說。

程霜繁望著他的眉目許久,然後輕輕地點頭,露出了一抹低笑,「真是高興聽見你這么說,以及久聞大名,初次見面,林年同學。」

林年無言,只是等待著他手持刀劍,如獵豹般奔向高坡,在暴雨和雷霆中暴跳而起,釋放出那高昂的戰吼和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