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七章:針(1 / 2)

三台消防車遠距離包圍著燃燒的半截波音787噴射水柱,比起熊熊燃燒的同時不斷垮塌結構的大火球,那三條水柱就像是形式主義的小水管一樣徒勞無效。

即使是白天,那熊熊的火光也照紅了周圍大圈的停機坪,黑煙寥寥升起,艙內的物件在火焰中噼里啪啦地燃燒著,時不時又有鋼骨斷裂墜落的轟鳴響起,這架飛機成為一個漆黑的空殼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遠觀停機坪的草坪上,原本機艙內大量的幸存者已經被安全救出,他們是通過應急艙門逃離這架燃燒的迫降飛機。

據說是有位勐人一腳就把艙門踹飛數十米遠,其他的幸存者像是下餃子一樣,連充氣滑梯都沒使,直接就往下蹦。除了少部分倒霉蛋崴了腳,大部分的人卻是落地後pì事沒有就一熘小跑離開了現場,把後續趕來的警員以及醫護人員們都看傻眼了。

救護車以及大量的醫護人員已經趕到現場,正在試圖安置和檢查那一批奇跡般從那機架殘骸中逃出來的百余位幸存者。在檢查的過程中,現場時不時有血壓儀忽然爆掉,驚得醫護人員們直呼我去,你怎么還沒死,然後就虎撲上去要把該乘客按在擔架上,直接往救護車里送...即使該乘客據理力爭聲稱自己沒什么問題,就是天生血壓有點高!

細心的醫護人員發現大部分披著保暖毯的乘客都出現了不同程度上的脫力、低血糖以及心動過速的狀態,急救醫生推測這大概是因為飛機迫降時的過於緊張,以及撤離時的慌亂消耗了幸存者的大量體力導致的,覺得問題不大,吊兩瓶葡萄糖就行了。

但奈何出現這種狀態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葡萄糖根本不夠用,只能將就著一袋倒成三袋甚至四五袋用。機場的地勤也趕緊推著裝滿飛機盒飯的小推車到處亂逛,遇到人就發一瓶礦泉水和一份川航傾情贊助的盒飯。

麻椒jī,紅燒豬蹄,麻婆豆腐,再配上一小份泡菜和川式辣椒醬,起碼這些外國乘客吃得都很開心,食欲暫且戰勝了空難的恐慌,不少乘客都提出了再來一份的要求,機場都是拍xiōng脯表示隨便吃,消費反正最後都會算在美聯航的頭上。

但也有部分的確是傷勢過重的乘客無法融入這份大災大難後的短暫和諧之中,最直接的桉例就是那個在拯救飛機迫降中出力實在太多,甚至有些過了頭的大男孩。

急救醫生戴著白手套快步地走向不遠處的救護車,他聽說有一個年輕的中國乘客在下飛機的時候就已經陷入深度昏迷了,疑似進入了休克狀態。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准備,思考了不下七八種會在迫降時出現的症狀,但就在准備去接觸病人的時候,卻被攔在了救護車的十米外。

「你們干什么?」急救醫生愣神地看著面前擋住自己的兩三個穿著一身黑sè中山裝彬彬有禮的男人,他們雙手交疊在身前作勢有些像是保鏢,沒有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卻是都清楚地寫著:任何人都只能到此處,不可逾越。

「前面已經有一套完整的急救方案正在進行,受急救的遇難者身份特殊,所受的病情也特殊不方便透露,還請醫生諒解。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還請醫生折返去幫助其他更需要幫助的人吧,這里的情況已經得到了充分的控制,不牢您費心。」打頭的中山裝男士十分講禮貌,邏輯清晰地給急救醫生解釋了情況。

急救醫生抬頭瞅了一眼救護車那邊,休克的空難遇難者已經被送進里面了應該正在實施搶救,自己倒的確也是不適合中途加入進去...身份特殊?怎么個特殊法。他沒亂猜,也不亂想,因為這的確跟他沒太大干系,只是點了點頭拉上口罩轉身就離開了。

在急救醫生離開後,中山裝的男士又側頭看向了不遠處,那幾個在他眼里關心則亂的孩子又來了,帶頭的依舊是那個女生。

「不行。」中山裝男士等待著那位女生走到近前來,提前搖頭拒絕了,「李使司有令,不得任何事外之人接近急救現場,這關乎到受術者的安全,也關乎到一些機密的保護。」

「可我們不是事外之人。」站在中山裝男士前面sè微沉的蘇茜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平靜,「我們是他的同學,我認為我們有資格也有知情權知道他現在的情況以及所處的處境。」

「不行。」中山裝男士緩緩搖頭,「關心則亂,各位都是應該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就連旁觀也不行嗎?」夏彌看了救護車那邊一眼。

「現場已經有各位的一位同僚在進行旁觀和監督了,這已經是我們能做出的最大的退讓了,還請各位秘黨的朋友們不要讓我們為難。」中山裝男士說。

在十米外的救護車內,所謂的另一套急救方案的確正在進行。

救護車里林年坐在邊上,靜默地看著擔架上後背chā滿銀針的楚子航。

艾煙與不知名葯草混合的氣息填在寬敞的後車廂中,一身中山裝的女子正站在擔架上上身赤裸的楚子航身邊,面sè如水,拇指與食指腹間持一纖細銀針,中指指腹抵住針身下段,落針。

楚子航的情況很不好。

這是林年在帶他下飛機後簡單診斷得到的結果,簡而言之就是『二度bào血』的過度負荷引起了楚子航的血統崩潰,嚴重一點就是進入了『死侍化』的階段,基因序列開始紊亂和並合,只不過是想著糟糕的方向趨同。

他突破了「臨界血限」,開始滑落向無法自遏的深淵。

這一個曾經出現在聽證會上tiáo查組對於林年的控訴,如今卻是落到了楚子航的身上,二度bào血帶來的極qiáng的殺戮意志喚醒了這個男孩身上隱藏的優秀的龍族基因,qiáng而不講理的龍族基因在長時間的失去枷鎖後理所應當地開始bào走,意圖完全修改人類基因,qiáng迫著它的宿主進化。

對於『bào血』的原理以及危險再清楚不過的林年很明白,這種進化的盡頭絕不會讓自己手中環抱的大男孩成為新的神明,到頭來懷里睜開眼睛的只會是一只擁有著失控的危險死侍,他只有兩種選擇,要么殺死楚子航,要么停止這種「進化」。

亦如那句話所言,林年從來都不是一個合格的保護者,以他現在的能力他只能做到第一種選擇。

可得力於林年是幸運的,在人生中面臨的無數選擇中,他總是有第三個選擇。

也就是在這種時候,正統的人出現了。

李獲月作為整個ua851航班的救星出現在了停機坪,那么她背後的正統會隨著她的登場一起現身自然是理所當然的。

在看見以中山裝女子為首,出現在停機坪的那一批人的時候,林年就知道自己可能沒得選了...又或者說,他唯一的選擇找上了門。

那名中山裝女子對林年握手進行自我介紹時,自稱為李秋羅,是正統『狼居胥』的指揮使,權責近同於卡塞爾學院執行部的部長,卻也有微妙的不同,不過情況特殊,她沒有對自己在正統中的職務過多的去解釋,她只是直截了當地告訴林年,他懷中抱著的楚子航已經進入了「墮神」的階段,情況危機,刻不容緩。

在李秋羅的描述里,林年大概得知正統對於「墮神」的概念,基本可以等同於西方世界的混血種口中的「死侍化」,都是極為嚴重的基因崩潰被龍族所同質化的失控現象。

但很快關鍵點這時就凸顯了出來,不同於秘黨眼中對於超越「臨界血限」進入死侍化的混血種視為寇仇,水火不容的態度,正統這邊沒有上來就遞給林年一把刀,並且詢問是要他自己動手還是他們代勞。

反而,李秋羅耐心地告訴林年,你的朋友或許還有救,但需要特別的救治手法。如果你能接受,那么就帶著他跟我來,如果不能接受,那么正統也不qiáng求,但在對方完成死侍化之前都需要處於正統的監視之下,並且正統有權在對方完成死侍化的一刻出手進行擊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