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他日(2 / 2)

零還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他和路明非之間似乎也有一種獨特的交流手段,眼神和氣場交流,真空女王一擺臉sè,路某人就得趕緊道歉,腦子飛速思考自己怎么得罪女王大人了,又該怎么讓女王大人冰釋冷面。

「你...怎么跟上來了?」路明非僵硬地回頭看向車廂人堆里的陳雯雯小聲問。

「我坐這趟線回家。」陳雯雯也小聲地回答,「這么巧啊,你們也坐這號線?」

「是...是啊,不過坐不了幾個站。」路明非硬著頭皮說,「我們要轉1號線回王府井。」

「你們住那邊?還是來...旅游的?」陳雯雯看了一眼路明非身上的施工馬甲,又小心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同樣穿著的零,視線重點在那俄羅斯女孩的臉蛋和澹金sè的長安上掃了一眼,就算是施工帽也掩蓋不住小女王的那股氣質,穿馬甲怎么看都像是建築公司老板的女兒來體察工地民情的。

「我們住那邊...算是學校安排的跨國學習旅游吧?所以蘇曉檣也在那邊,我們都是一起的,還有一些外國的同學。」路明非拿出了准備好的托口,這個托口還是跟楚子航那里偷來的,原本是楚子航來應付他媽的,結果現在被自己用上了。

地鐵起速有些過快,前面的人在向後傾倒,路明非快一步向前半步格在了陳雯雯身邊,讓她在車廂的門前有著一片相對安全的區域不被擠到,但這就勢必讓兩人幾乎面對面,qiáng迫著這場意外的交流進行下去。

「林年也回來了?」陳雯雯問。

「嗯,他跟我們一起的,但在北京有其他朋友,被其他朋友招待去了...不說他的事情。」路明非知道言多必失,有些事情含湖一下差不多得了,具體的情況不可能說得有多清楚。

所以他選擇轉移話題,「你怎么這個點在地鐵,今天北大下午沒課嗎?」

「下午我請假了。」陳雯雯說。

「請假?去玩么?玩一下也好,放松一下心情嘛,北京那么大。我們回國的一群人里也有個小師妹,天天念叨著北京哪兒好玩哪兒好玩,就想帶著她喜歡的那個師兄到處去逛。」路明非開始沒話找話,但這是正確的做法,把話題從自己身上拉遠點,說說輕松的事情,沒一會兒地鐵就到站了,大家再各奔東西,等之後事態平息了再手機上聯系也不遲。

絕口無提之前地鐵中發生的不愉快,路明非不提,陳雯雯也奇怪的沒有提,就像是這件事沒有發生一樣,他們的偶遇是發生在現在的,而非之前的。

奇異的默契,不知原因。

「不是去玩。」陳雯雯搖頭說。

「不是去玩是做什么?」路明非盡可能把話題向陳雯雯身上導,表現出自己的求知欲,同時小心翼翼的余光瞥向零那邊,希望自己的聊天內容別踩線(泄露情報什么的,嗯一定是這樣),讓零不滿意了。

「去看病。」

「看病啊,看病好...啊?」路明非轉視線回來,忽然不說話了,安靜地審視了一下陳雯雯,發現這個女孩的確面sè有些不太好,略微過於蒼白了。

在他的印象里陳雯雯的皮膚的確是白皙細膩的,但卻不是這種白,蒲公英的柔白和牆壁上白堊片的蒼白是有所區別的,那是氣血充足與否呈現出來的差別。比起曾經靜態溫柔的美,路明非現在更多的能從對方身上感受到的是一股病態和脆弱,雖然都與女性的美掛鉤,但後者一定是不願在女孩身上被看到的。

陳雯雯注意到了路明非的視線,後知後覺地微微低下側頭,似乎想隱蔽那妝容也蓋不住的黑眼圈疲態,她有一段時間沒有好好地打理自己了,今天出門也只是很簡單的澹妝,掩蓋不了那股失去jīng氣神的頹態。

「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路明非低聲問,「這個...可以說的吧?」

「沒什么...一些小問題。」陳雯雯輕輕搖頭。

路明非沉默住了,小問題?什么小問題得請一下午的假去看醫生?當初那個陳雯雯可是發著39c的燒也得認真上課的好學生,被班主任發現後還當做學習榜樣在年級宣傳,難道真一上大學就懈怠下來了?不會的吧,路明非覺得陳雯雯沒變,但又覺得某些事變了,潛移默化的,不為人知的。

心臟有些在怪異的律動,不是心動,但總歸來說是怪異的,那種頻率。或許當不由自主注意到自己心跳的時候,這件事本身就是怪異的,無關頻率。

陳雯雯注意到了路明非的沉默,已經眼中視線的閃縮,她有些遲疑和憂慮,似乎擔心是路明非想差了,想歪了——最後還是沒忍住低聲說,「真的沒什么大問題,只是去做了幾次心理輔導。」

「心理輔導?」路明非怔了一下。

然後...這個他熟悉啊,他沒事隔三差五就做心理輔導,富山雅史的辦公室就跟他家一樣熟,如果只是心理輔導的話應該問題真的不大?

才有鬼了。

路明非這一檔子人做心理輔導如喝下午茶的根本原因還是他們日常所接觸,所做的事情都是高危的,如果不進行心理輔導遲早會出大問題。任何的心理輔導都是針對個人可能存在的情緒炸彈的醫療手法,是正規的醫療手段,這就代表陳雯雯病了,雖不知原因。

「你...怎么了?是學習壓力太大了嗎?」路明非嘗試著問一問。

一半出於對女孩的關心,一半出於...

「只是有些睡不好覺,經常做夢,所以找心理醫生看看,沒什么大問題的,醫生都說我其實挺健康的,只要多走走,多找人說說話就行了,就像現在一樣。」陳雯雯微微搖頭,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示意路明非自己真的沒什么事情。

「醫生給你開葯沒有?睡不著最好還是用點葯物輔助吧,不長期吃一般沒什么問題,有病就吃葯,這是我同樣睡不著的朋友的經驗。」路明非沒說那個朋友的名字,害怕陳雯雯追問。

「今天開了一些氟西泮,就在包里,醫生說吃了好睡覺。」陳雯雯輕輕拍了拍身上粉sè的掛包,上面還有hellokitty的裝飾,應該是聯名品牌的。

她還是那么喜歡hellokitty,路明非無端去想。

「路明非,你最近...還好吧?你和林年還有蘇曉檣他們,在美國那邊還算順利嗎?」陳雯雯忽然輕聲問。

「還好還好,林年跟我哥們兒來著,有事情他扛,沒事情我就躺平擺爛,日子過得相當糜爛...我不是說那種糜爛啊,我是說...很頹廢?」路明非又開始亂說話了,說到一半又改口,直撓後腦勺。

陳雯雯看著面前的路明非這幅模樣微微有些發怔,但片刻就回神,嗯了一聲,「那就好...畢業之後准備在那邊發展還是回國呢?」

路明非覺得這個問題問得有些遠了,他現在才大二,大一到現在已經玩命不知道多少次了,說不定他這條小命壓根撐不到畢業,何談回國還是在美發展?而且被發配到執行部還不一定留美呢,運氣差一點被丟去非洲種可可豆也說不一定。

「不大清楚吧...看情況,你知道我這個人,一向都是船到橋頭自然直咯。」路明非給了一個模湖的回答,但的確他真實想法也是如此,朝不保夕的日子,先過一天是一天吧,說不一定畢業的時候四個龍王都被林年他們宰完了呢?到時候也沒必要存在什么執行部了,畢業就失業,領著三年存下來的獎學金回家開個網吧或者小賣部得了。

哦...如果這樣的話倒也不錯,成功規避了那個噩夢里的未來,開小賣部總比當《mad max》好過不少,就是可惜了...

路明非忽然抬手杵了一下額頭,把不切實際,自以為是的失禮想法按出腦子,但視線還是有那么一瞬偏移了。近在遲尺的陳雯雯自然注意得到路明非那一瞬間眼神的游離,看向了車廂內不遠處的那個抗著梯子,占著老大一個空間的俄羅斯女孩。

零對視線很敏感,所以在陳雯雯看來的第一時間就回視了過去,兩人隔空看在了一起,前者是默然,後者是好奇和...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