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賭注(2 / 2)

「喂,等等,什么叫出乎了你的意料?當初不是你慫恿我追的嗎?」路明非瞪向林年似乎有些急眼。

「慫恿?你會不會說話,那叫鼓勵。」林年怎么覺得自己反倒是成了壞人,「你那時候每天要死要活的晚上一到十一二點就拉著我打電話說這說那的,我耳朵都聽起繭了,你知道月末交電話費的時候我姐看我的表情是什么樣的嗎?」

「話說啊,你們來北京不是來拯救世界的嗎?聊這些真的合適嗎?」金發女孩成為了理中客趴在椅子上對兩人進行攻擊。

「那聊什么才合適?如果不需要拯救世界他現在該在干什么?」林年似乎有些上頭回頭就杠,有關路明非感情的事情他一直都有些上頭。

「聊拯救世界咯。」金發女孩聳肩。

「他感情都完蛋了,游戲都沒得打了,拯救世界還有什么意義呢。」

是啊,如果不需要他拯救世界,他要么打游戲要么談戀愛,他拯救世界之後又會干什么?還不是打游戲談戀愛,拯救世界就是為了更好的打游戲談戀愛,聊這些不合適聊什么才合適?

有些qiáng詞奪理,但今晚的主題就很適合qiáng詞奪理。

「啊呀呀,你聲音大你說得有理,我可不想我們第一次吵架是因為某個衰仔的感情問題。」金發女孩捂著耳朵翻白眼。

「而且那時候,我鼓勵你追陳雯雯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林年看回路明非反問,「你一直猶猶豫豫沒個主見,加入文學社都還從旁側擊問我要不要一起,我不給你說點你想聽的,你恐怕文學社都不會自己去申請吧?」

「我...我自己一個人也會申請啊!」

「為啥,因為你真的熱愛文學?」林年嘆氣,「我當時就覺得,如果不推你兩把,你恐怕就得憋到死都憋不出一句好話歹話來,所以才會讓你膽子大一些給你出出主意什么的,但這從來都不代表著我認為你和陳雯雯合適啊!」

「你從來都覺得我和陳雯雯不合適?」路明非感覺三觀崩塌了,「你當時可是吹她就喜歡我這款羞澀帶有青春氣息的靦腆男生啊!」

噗呲。

偷喝抹茶星冰樂的金發女孩實在沒憋住,差點口水鼻涕都一起嗆出來了,別開頭捂著嘴一邊噗呲噗呲憋笑一邊咳嗽。

「我...不是,那話你都信啊?」林年呆住了。

「那可是你說的,難道我不信啊?」路明非也呆住了。

「你...」林年抬手指住路明非。

一個敢說,一個敢信。

「他那么說是因為他當時看的青春愛情片里都是這么演的,哦,還有小說,但說白了還是給你信心的爛話罷了。」金發女孩沒忍住提了一嘴,「你以為他的感情經驗很豐富嗎?他的現任女友還是他的初戀誒,真要問這種問題你不如隔壁左轉去問愷撒·加圖索,你問問他覺得你和陳雯雯合適不。」

「你別瞎摻和。」林年推了金發女孩伸過來看熱鬧的臉蛋,看向路明非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我以前一直慫恿...呸,鼓勵你大膽去追陳雯雯不是因為我真覺得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如果我真這么覺得,那么趙孟華大概開學就走不出校門。我從來都對你們這件事報以不看好的態度,退一萬步說,就算你哪一天真的死纏爛打撬開了她的心房,我也覺得你們交往的時間不會超過半年,最多三個月就會因為種種問題分手。」

路明非悶在了原地,悶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既然你一直覺得我和陳雯雯不合適,那為什么還...」

「我一直給你信心是因為你喜歡陳雯雯,我只需要知道你喜歡這一點就夠了,做朋友的只會給你建議,給你信心,從來不會考慮合適不合適,只要你由衷的喜歡。」林年說話的速度逐漸放緩,放慢了下來,「畢竟說到底陳雯雯本身也不壞,本質上是一個很好的女孩,你能追到手也是一件好事,但我從頭到尾都對這件事不樂觀的,因為你們的確不合適。」

「哪里不合適…」

「哪里都不合適。」林年說,「她喜歡文學,你喜歡游戲,她性格被動,你性格也被動。她的夢想是成為下一個中國的張愛玲或者瑪格麗特·杜拉斯…文壇意義上的。你的夢想是打電競,或者開個網吧什么的。從未來的追求,當下的愛好,本身的性格等等你們都不合適。她在憂郁思考愛情本身的模樣以及人們應當對之付出的代價,你在思考為什么對面核彈就是正正好砸中了你的50人口…這你們怎么可能搭tiáo合適?」

「不合適那就早說啊...」路明非蔫蔫的,莫名的他感覺這句話自己以前曾幾何時說過。

林年凝視了路明非好一會兒,搖頭,輕聲說,「其實,拋開之前我誤會的時候所有聊的那些不相關的東西,忘記那些有的沒的話,如果你現在忽然告訴我陳雯雯主動對你示好了,想問我的意見,我還是會告訴你,跟著你自己的感覺走,如果你確定你還喜歡陳雯雯,對她有留戀,那么就嘗試去接受,而不是考慮合適不合適的問題。」

「你這么說的...有些矛盾啊。」路明非低聲說,「既然不合適,為什么還鼓勵我去...試一試?」

「你要聽文學社風格一些的答桉,還是現實一些的答桉?」

「文學社風格一些的吧。」路明非覺得沒事e一把也挺好。

林年整理了一下措辭,然後緩緩說,「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合適不合適的事情,而是後悔不後悔——後悔曾經沒有嘗試去能不能合適。我記得你高中的時候晚上打電話告訴我,你入學時進入班級里第一眼看見她就覺得這輩子非她不可了,你說這是一見鍾情,我笑你是見sè起意,所以你猶豫不決。

我慫恿你押上你高中三年的整個青春作為賭注,不是因為我知道這場賭局最後的勝負,而是因為我知道賭桌上的規矩。買定離手。你只需要押下你的青春,然後的交給天意就好,因為賭桌上無論輸贏總會有一個結果,無論這個結果是好是壞——在我看來,青春這種事情,一個既定的結果永遠是好過十幾年後晚上忽然的後悔。」

路明非聽得有些愣神,很長時間後才說,「現實一點的答桉呢?」

「試一試不要你錢,也不要你負責,除非你弄出人命,年輕人自由戀愛,你情我願,最後大不了轟轟烈烈地吵一架,你嫌棄我,我憎惡你,大家老死不相往來。徹底把這段感情作踐了,把曾經漂亮的花踩在淤泥里,以後也不會回頭去看她一眼,留有什么不切實際的念想,撕開幻想,擁抱丑惡的真實,開開心心地找下一個。」金發女孩脫口就是現實文學,她一直都是一個挺現實的人。

路明非沉默了,很久之後他才說,「所以這件事的看法,你是持贊同觀點的?」

「你的感情不需要我來贊同,因為你的所有事情,作為朋友我都是贊同的,只要你告訴我那是你迫切去想做的,那個人是你真心要去愛的。」林年緩緩說,「做朋友的只需要在你沒有走錯路的情況下給你支持就夠了,我不在乎你最後又分手了哭的有多大聲多難看,拉著我喝酒最後會不會吐我身上。我只在乎你以後會不會後悔,因為那個時候我就幫不到你了,不如在能幫你的時候多給你一些信心,盡可能去不要留下遺憾和後悔。失敗不可怕,後悔才可怕。」

「賭一賭唄,曾經的白月光現在照在了你的臉上,當初坐在窗邊數了多少晚上的星星,就連寫出來她的名字都會羞紅臉,念出她的名字更是覺得在進行一場私密的告白。可現在情況終於反過來了,晃晃的月亮奔你而來,你還有不接住的理由?如果是我,我會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讓月亮壓死我好吧?」金發女孩也忍不住低聲tiáo笑道。

湖畔安靜了那么一剎,呼呼浩浩的湖風一直吹,鑽到桌布下面隆起空洞,兩個少年人在溫黃的燈影下坐著,側頭看向不同的方向,眼中卻是相同的景sè。

林年有感轉頭看向路明非,路明非低頭輕聲說,「我...我大概知道我該怎么做了。」

林年微微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最後他還是伸手過桌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後留了一句話:

「如果你真的下定決心坐上賭桌…試著別去賭這一次能不能走到最後,而是去賭走到最後無論是什么結局,你都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