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正話(2 / 2)

林年盯著司馬家的宗族長數秒,然後看向李獲月,發現李獲月只是微微垂眸沒有半分表示,看起來在這個話題上她不會給出任何正面或者負面的意義,似乎只有自己在在意李獲月的母親出現在這張石桌上是否合理。

哦不,還有一個人在意,那就是司馬栩栩,但這小子被自家的老人徹底震住了,坐在那里跟個石樁子似的,就算有意見估計也不敢冒出來,看來大家族內的誡訓還是特別嚴厲的。

「其實這次來龍鳳苑我也有我的目的。」蘞蔓忽然說道,他看向林年認真地說,「我聽說小月亮在北亰受了一位秘黨的朋友很大的幫助,還同住過一段時間,直到家里人接她回來修養。」獲月媽媽說,「.小月亮那一次能平安回家,乃至之後失去的胳膊能救回來也是那位秘黨朋友的功勞,李家宗族長在看過獲月的情況後說如果沒有那位朋友,獲月這次可能回不來了。」

司馬栩栩驟然抬頭看向林年,又看向李獲月的安然垂在身側的左手,他的確知道上一次青銅計劃時為了阻截青銅與火之王·諾頓,李獲月在夔門失去了一只左手,後來對方找回這只胳膊難道不是因為家族動用了什么特別機密的青巫術嗎?怎么會和林年這個秘黨的『s』級有關系?而且回不來了是什么情況?強如『月』之後又在哪里遇見了什么不得了的情況?當時林年也在場?

林年沉默了片刻,然後說,「是有這么一回事。」

「我僅代表自己和獲月感謝你,雖然無以為報,但還請接收我的謝意。」獲月媽媽格外正式地起身然後向林年微微欠身鞠躬,而林年在對方起身的時候也回退站起輕輕欠身頷首表示接受。

看起來之前的調侃似乎只是這個女人確定林年身份的一些手段,這也側面證明了林年和李獲月在濱海城市的那次相遇和交互的情報被封鎖得很死,就連李獲月的母親都只能通過一些風言風語來粗略判斷真實的情況。

「舉手之勞而已。」林年說。

「林年.是吧?你知道你所謂的『舉手之勞』讓多少所謂的青巫術的研究者,其中不乏大量的宗師大家感受到了絕望嗎?」老人說話了,那輕而渾濁的話語一出口石桌上就只有他的聲音,庭院中的風聲都少了許多。

「絕望從何談起?有種莫須有的欲加之罪的感覺。」林年微微皺眉。

「太高深的技藝,太過巍峨的山峰是會讓人知難而退的,當一個人窮其一生或數代人的努力去攀登一座高峰,當登頂時才偶然發現腳下心血累計之丘不過土坡之於五岳,那種挫敗感和無力感自然會催生出絕望。」司馬家的老人淡漠地說,「無能者的自知之明,廢物的人間清醒,說不上是壞事,也說不上是好事,好在可以讓他們清楚自身的弊端而非天天恃才傲物,而壞就壞在這種沖擊或許對他們來說太過猛烈了,導致一部分人心智渙散走上了自我了解的道路,給正統內部造成了一些不小的麻煩。」

「這算是遷怒嗎?」林年直視老人那深陷眼窩中的黑暗平和地問。

「遷怒?不,這是贊賞有佳。」司馬家的老人低笑,他笑起來的聲音有些像積灰的鼓風機在斷斷續續地抽氣,音調逼仄沉悶,「有生之年還能看到青巫術的極致,真正天上仙術,化腐朽為神奇的終極技藝,這恐怕對於痴迷術法的那些方士來說是足以『朝聞道,夕死可矣』的賜福吧?而作為終極本身的你,怎會因為愚者在你面前的丑態而受到斥責?沒有這種道理的。」

「謬贊了。」林年說,「正統似乎很關心我手上的這種技術?」

「關心?年輕人,你還真是懂得說話的分寸。」司馬家的老人微微嘆了口氣,垂眸看向林年,「明明有目之人都可以看出,正統是迫不及待地將你那可怕的知識,禁忌的記憶,你大腦中藏有的一切秘密徹底地挖掘,啃噬,吸吮,直到完全地據為己有啊。」

司馬栩栩後背有些發涼,他清楚自家老祖宗說這些話是完全沒有任何誇張和駭人聽聞的意思在里面的,他甚至覺得這句話說完,院子內發動什么殺伐的青巫大陣也是合情合理的,但到現在什么都沒有發生,林年還坐在那里,老祖也低垂著那掠厚和腫肥的眼皮看著面前的年輕人,楓葉和銀杏在腳下滾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