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駛入院子,蔣城聿退出熱搜。
今天只有他跟侄女回家,大哥大嫂忙,都不在北京。
黎箏正窩在沙發里像個小松鼠一樣啃堅果,跟他揮揮手,然後指指她旁邊,「小叔你坐這。」
蔣老爺子和蔣夫人在給黎箏剝松子,面前的盤子里剝了不少。
蔣城聿洗了手過來,彎腰要拿松子仁吃,『啪』一聲,被蔣夫人打了一巴掌,「要吃自己剝。」
黎箏嘚瑟地瞄他一眼。
蔣老爺子瞅著自家兒子,「換成我,我都不好意思拿現成的吃。」
蔣城聿:「我好意思。」
「......」
沒有松子仁吃,蔣城聿只好自己動手。
蔣夫人和蔣老爺子繼續剛才被打斷的聊天,「我肯定沒聽錯,是田家。」
蔣城聿聽得雲里霧里,「什么田家?」
蔣夫人:「你嚴爺爺給賀禹安排的相親,是田家的田清璐。」
蔣城聿沒聽嚴賀禹說要相親訂婚這事兒,田清璐也沒提。昨天田清璐還給他打電話,她生意上出了點狀況,找他幫忙。
田清璐當初跟家里鬧了點矛盾,她脾氣犟,一個人去了廣州發展,平常很少回來,跟他們聯系也不多。
要不是這次找他幫忙,他們都快一年沒聯系。
蔣城聿剝好了一粒松子,他漫不經心丟嘴里,沒接母親的話。
嚴賀禹要是相親結婚了,母親又有理由催他的婚。
蔣夫人一眼就瞧出兒子的心思,「你就踏踏實實把心放肚子里,今年就算嚴賀禹跟田清璐結婚了,我也不會催你去相親。怎么樣,我這個媽當得夠意思吧?」
蔣城聿看了眼母親,這話說的有水平,重點是今年。
明年誰知道什么情況。
蔣城聿接著剝松子,不動聲色用胳膊肘撞一下旁邊的侄女。
黎箏心神領會,小叔是在跟她求救。
她調整坐姿,倚在他肩頭,抓過手機看,沒過兩秒鍾,她『噌』地坐直,「小叔,我女神又上熱搜了,你看看,絕美顏值。」
蔣城聿瞥一眼手機屏,屏幕上是暫停的一個視頻畫面,哪來什么熱搜和女神。他附和著侄女,睜眼說瞎話,「一般。」
「你什么眼神!」黎箏佯裝生氣,還有意推他一下。
蔣夫人好奇:「什么女神?」
相親催婚的話題成功被轉移。
黎箏這才不緊不慢打開熱搜,「哦,我最近的牆頭,沈棠。」
蔣夫人看過沈棠的劇,這么評價:「演技不錯,長得也漂亮。」
黎箏對著蔣城聿劈頭蓋臉一頓:「你看看你看看,奶奶都說沈棠好看呢,你眼瞎,還說一般。」說這么多仿佛還不解氣,又打了蔣城聿幾下。
蔣夫人剛才的話還沒說完,「我看網上對沈棠評價不怎么樣,是個挺自我的女孩子。」
黎箏遞個眼神給蔣城聿,起身赤腳走到奶奶旁邊,擠坐在爺爺奶奶中間,「八卦不能信,要是不這么說,哪來熱度?怎么博眼球?我喜歡的人,不會那么差。」
「奶奶,我最近跟著導師做課題,有時忙的顧不上,您記得每天幫我給沈棠打榜,超話簽到。對了,有時還要控評。」
蔣夫人:「......」
「奶奶,您手機給我,我替您先關注沈棠。」
蔣老爺子放下手里還沒剝完的松子,「你們先聊,我去廚房看看菜做沒做好。」他只是找個借口離開,怕孫女也讓他幫忙打榜控評。
蔣城聿低頭笑著,把剛才剝好的松子都留給侄女。
總算沒白疼她。
外頭的雨淅淅瀝瀝,還沒停。
像伴奏。
——
而此時的上海,彎月高掛。
沈棠悶下杯底的紅酒,拉上窗簾。
她剛從活動晚宴回公寓,衣服還沒來得及換。
助理在收拾行李箱,明天她們要趕去廈門。
在廈門待兩天,之後還要去廣州參加一個商務站台。
至此,進組前的所有通告才算結束。
「棠棠姐,莉姐讓我提醒您,一會兒別忘了看劇本。」
「嗯。」
助理臨走前把劇本從窗邊的茶幾上拿到床頭櫃上,道了晚安,她關上門離開。
沈棠掃一眼劇本,《那年初夏》,都市情感劇。
她丁點興致沒有,拿著睡衣去了浴室。
這次來上海沒住酒店,住在蔣城聿專程為她買的這套公寓。
晚上在露台吹吹江風,看看最繁華的夜景。
夜景對她沒什么吸引力,她懷念這里的按摩浴缸,心情再不好泡半個小時也能舒緩過來。
當初蔣城聿高價購入時,她還嫌他浪費錢。
現在真香。
莉姐的電話如約而至,開門見山:「《那年初夏》劇本看了沒?」
沈棠也干脆:「沒看。」
莉姐納悶:「你上星期回北京時我就把劇本送到別墅,你說看了給我回話,這都多少天過去了,你怎么還沒看?」
「沒興趣。」
「這是陳導公司出品的,大制作,導演是陳南勁好朋友周明謙,周明謙最擅長拍這種題材的劇。劇本我之前看了,在深圳拍,離你家又近,你還能常回去看你爺爺,簡直就是為你量身打造的。你趕緊看看劇本,下個月初試戲。」
說著,莉姐頓了下,好像意識到沈棠對這個劇本不感興趣的原因,「你是不是擔心試戲後會被刷下來?」
有不少一線女星都看中了這個劇本,又是周明謙的制作班底,都想靠這樣的劇沖獎。
沈棠不是擔心試戲被刷,她對出品方無感,任何跟陳南勁和他公司沾邊兒的電視電影,她統統沒興趣。
個人私事她沒跟莉姐多說,順著莉姐的話,她默認了莉姐以為的原因。
莉姐嘆氣,沈棠因為運氣還不錯,自己又拼,演的第三部劇就一炮而紅。
再加上公司有意栽培營銷她,而她自己也懂得制造話題,這幾年片約不斷,都是她挑劇本,哪還用得著再去試戲爭角色。
她一直覺得沈棠是那種拎得清,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的人。面子什么的,都不值得一提。
看來她高估了沈棠。
「棠棠,你還年輕,聽姐一句話,就算你現在站到了山頂,也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你還不知道能在山頂站多久,說不定下一秒就被人擠下去了。」
這話說的一點不留情面,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沈棠應了一句:「嗯,我知道。」
她語氣敷衍,莉姐怎會聽不出她那句的潛台詞:知道,但就是不想試戲。
「沈棠你得明白,公司不可能一直把資源都傾斜給你,趁現在有機會就要主動爭取。演員,還得靠過硬的作品說話,多跟優質的團隊合作。哪怕有一天我們合約到期了,我還是希望你能走得更遠。別浪費了你的天賦。」
「你再好好琢磨琢磨,早點休息。」莉姐掛了電話。
沈棠什么道理都懂,就是過不去心里那道坎。
夜里睡得不踏實,糟心的夢一個接著一個。
一會兒是她小時候,被船錨戳傷躺在醫院里,哭著跟爺爺說,她想爸爸媽媽了。一會兒又是她在演戲,導演竟然是陳南勁。
那場戲拍了十條沒過,陳南勁正對著她發飆。
一切真實到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魘。
手機震動聲救了她。
沈棠睜眼,從渾渾噩噩的夢里醒過來。
她伸手撈手機,早上五點半,天還沒亮。
蔣城聿給她發來消息,這是他第一次跟她報備行程:【飛機馬上起飛,之後十多天里我一共飛三個國家。你要有急事打我電話打不通,找不到我,別著急,直接找嚴賀禹,不管什么事,他都會辦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