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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沈棠給自己的失戀期是三五天, 現在兩倍多的時間過去,昨晚收工回酒店, 下意識就編輯了條消息:【在干嗎?】
打出最後那個問號時才恍然, 她跟蔣城聿已經分手。
今天是分手的第十三天。
沒第一天那么煎熬了。
沈棠翻了一頁劇本,集中精神看下場要拍的戲。
皇上立儲,群臣爭執不下, 後宮也是暗流洶涌。
看著看著就不由分神。
「棠姐, 有消息。」助理給她手機。
沈棠思緒回來,是條手機短信, 來自陳南勁號碼。
【棠棠, 很抱歉, 《那年初夏》里你試戲的那個角色, 團隊開了幾次會, 意見一直不統一, 那是給一諾的劇,你樊阿姨有點高興,我不想讓她不高興。以後要是有合適你的劇本, 我給你推薦。】
意思再明顯不過, 這是拒絕了讓她出演。
她剛看完消息, 莉姐的電話緊跟著追進來。
「我接到樊玉助理的電話, 說你試戲被刷。」這部劇徹底黃了。
莉姐現在顧不上失落, 氣憤不已:「樊玉的那個小助理,口氣狂得不行, 還真把自己當個玩意兒了。對了——」
莉姐摁著眉心, 「樊玉助理還說陳導也給你發了消息, 你怎么也不跟我說一聲?」
沈棠:「剛收到,你電話就進來。」
「說了什么?」
「還能說什么。」
「也對。」莉姐嘆口氣, 自我寬慰:「黃就黃了,一部戲而已,沒什么大不了。本來是想爭取來給你錦上添花,沒有也無所謂,你別放心上。」
沈棠問:「確定是樊玉的助理打給你的?」
「對啊,怎么了?」
「沒什么。」沈棠借口要看劇本,掛了電話。
她回復剛才陳南勁號碼發來的短信:【以後不要再給我發消息,你不覺得惡心?我惡心。】
手機那頭的樊玉看到這條回復,心里舒坦不少,最好這輩子她都不要再跟陳南勁聯系。
她刪了對話框。
手機放回原處。
陳南勁最不喜歡別人看他手機。
為了《那年初夏》這部劇,她傷透了心,可陳南勁還是決定要把角色給沈棠。真要由沈棠演,一諾就成了陪襯。
而她也堅決不許沈棠跟陳南勁朝夕相處。
陳南勁在隔壁會議室開會,她只好先發制人給沈棠經紀人打電話,這段日子她太被動,希望能通過冷戰讓他妥協。
然而毫無效果。
今天這個會議,就是決定什么時候官宣沈棠主演。
她沒法坐以待斃。
半小時後,散會,陳南勁回辦公室。
看到樊玉在他辦公室,他蹙了蹙眉,沒吱聲。
樊玉板著臉,心里頭的委屈如雨後春筍,破土而出,瘋狂生長,「陳南勁,為了一個劇本,你至於給我臉色看?」
陳南勁吵累了,不跟她爭論。
樊玉懶得再繞彎子,繞也繞不過去,「我剛剛已經通知沈棠經紀人,這次無緣合作,以後有機會再說。還有,我已經跟另一個女演員簽了合同。」
陳南勁猛地抬頭,忍無可忍:「樊玉,你到底想干什么?」
樊玉站起身,雙手抱臂,她懂得怎么才能化解這次矛盾:「不干什么,我嫉妒我吃醋,我害怕連累一諾。」
「為了沈棠,你都不把我跟一諾放心里。你知不知道現在狗仔有多敏感,蛛絲馬跡都能將老底翻個底朝天。」
她拿捏分寸,以退為進:「是我不對,我承認。你真要想給沈棠介紹資源,我不攔著,畢竟也是你閨女。」
漂亮話,她信手拈來:「要是你覺得不方便,我也能給沈棠介紹,但就不能讓她進你的劇組,人多嘴雜,一不小心都能讓人瞧出端倪。你又不是第一天在這個圈子,輿論有多恐怖,你不會不知道,我真的害怕。」
示弱跟威脅並用,「我都跟人簽了合同,難不成你還要打我的臉跟人毀約?你真要執意讓沈棠演,我只好讓一諾退出,省得被人拿來比來比去,我舍不得女兒被人那樣說。」
該說的話都被她說盡,樊玉見好就收,給他整理桌上文件。
「樊玉,凡是都別太過。」陳南勁面無表情,徑自去倒了一杯茶。
他站在窗邊,無心喝茶。
想到父親春節時的客氣疏離,想到那次見到肖真,她應該跟他一樣,也是找了那么多借口去看棠棠的吧。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還想認女兒嗎?
——
「卡!」導演甚是激動,之前還擔心沈棠拍不出他想要的效果。
沈棠臉上掛著兩行淚,直直走出了片場,誰都沒理睬。
助理拿著水杯和包,默默跟在身後。
她入戲後,誰都不敢打擾。
剛才的哭戲,也是劇里唯一一場哭戲。
只有絕情的眼神和失望的眼淚,沒有任何台詞。
霍騰聽過跟沈棠演戲有關的小道消息,說她入戲後需要很久才能出來。這部劇,她應該是入戲很深,經常一個人坐在那發呆,半天不說一句話。
他也跟著沈棠走出去,想幫她緩和情緒。
剛才那場戲,他跟劇里的她徹底生分。
沙場上出生入死的感情,最終抵不過帝王的薄情。
「吃塊點心。」他將桌上擺放的道具拿了一塊出來,是真的點心。
沈棠搖頭,「假惺惺。」
霍騰笑,對她入戲深信不疑。
他跟她並肩站在殿門口,「今天這場戲拍完,接下來的戲份都會輕松些。」
沈棠沒有入戲,在想戲外的事。
想著陳南勁那條短信,又突然特別想念蔣城聿,以前心情不好時,聽聽他聲音就被治愈得差不多。
隨後耳邊縈繞著他那句『沈棠,你想沒想過,分手後,要是遇到合適的,我也會再找,我們就回不去了。』
竟然威脅她。
霍騰自顧自吃著那塊點心,又甜又膩,「風大,你要不要進去?」
沈棠依舊搖頭,「我一會兒打個電話。」
霍騰見她情緒平復不少,「打完就進去,心里要是還難受,你找我,我這套服裝不換,任由你出氣。」
沈棠臉上總算有了笑意,「沒事,入戲不深。」
霍騰放下心,馬上還有他的一場重頭戲要拍。
助理拿出手機給沈棠,她自動站在幾米外。
這是沈棠第二次打陳南勁電話,距離剛才他那條消息,已經過去快一個小時。
陳南勁和樊玉還在辦公室,空氣沉默,陳南勁始終沒跟樊玉說話,樊玉已經將辦公桌上收拾整齊。
他氣就氣吧,反正她目的達到,今天就讓著他。
就在這時,桌上手機響起來,沈棠的號碼跳在屏幕上。
樊玉眉間一跳,心隨之跟著提到嗓子眼。
以她對沈棠的了解,沈棠心氣那么高,在看到了那樣的短信後,不可能再主動給陳南勁打電話。
說不定直接拉黑了他,以後在公共場合遇到也不見得多看他一眼。
可現在什么情況?
陳南勁看到那個能倒背如流的號碼,趕緊放下茶杯,這回沒避著樊玉接聽,「喂,棠棠。」
他以為沈棠是來興師問罪,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備。
電話里沒說話聲。
只有橫店呼呼的風聲。
沈棠此刻站在大殿外的台階上,俯視宮闈。
大殿內,正在拍攝皇上立儲君這場戲。
在這部劇里,她跟霍騰生的長子,無緣皇太子之位。
《笙簫之緣淺》說的就是她跟霍騰這一輩子,他是不得寵的皇子時,她與他並肩征戰沙場,他登基後,她們漸行漸遠。
情深又怎樣,無奈緣淺。
「棠棠?」陳南勁又喚她一聲。
沈棠在《笙簫之緣淺》里,擅長步兵殺敵,可最後被宮闈困住,像折了翼的鷹隼,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不善於宮斗,所以沒能為自己的孩子搏一個太子之位。
在劇里她不會的挑撥離間,不代表現實里不懂。
「棠棠。」陳南勁始終耐著性子叫她名字。
他確定她在聽,只是跟他僵持。
沈棠望著數不清的大殿下的台階,「陳南勁,你是不是希望我徹底消失,這樣你人生的污點就能被洗白,就沒人知道你還有個女兒,還有段荒唐又不被承認的婚姻。」
陳南勁心如刀絞:「棠棠,你說的什么話,我怎么就不想看到你了?什么叫你是我人生的污點?沒有,爸爸從來沒這么認為過。你剛出生時爸爸有多愛你,現在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