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張章氏(1 / 2)

侯門醫 顧盼若淺 4488 字 2022-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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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張府離開,林秋禾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覺得憋在心口的那股悶氣這才緩緩消散。一旁的紅線輕輕幫她舒緩著胸口,低聲道:「姑娘何必勸章氏那些話呢?」

「我只不過是順應心意而為罷了。」林秋禾示意她沒事,略微嘆息了一番,才低聲道:「更何況,我也不過提點兩句,到底能不能想明白,卻是她自己了。」

只是看起來章氏倒像是之前就考慮過這些,她不過是暗示了一兩句,章氏就直接了當讓林秋禾開了方子,只等身體調養好了就另有所謂你。

「我是個大夫,又是個女子,見到她這般可憐,又不是自甘如此的話,自然是想要幫一把。」不過,這畢竟是張府和章府的事情,到底章氏最後如何,只怕她也說不清楚。

「只怕這事兒最後流傳出去,有人以訛傳訛對姑娘名聲不好。」

「我若是在意那些名聲,豈不是生生要把自己給悶死了嗎?」林秋禾笑了起來,伸手虛點了下紅線,「你今日怎么這般小心翼翼?」

紅線聞言一愣,想了想才道:「奴婢這是被張家的事情帶歪了!」她們家的姑娘,又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這點事兒還真不算是事兒。難不成到最後張家那位張大人,還真的敢縱著他的老娘那位張老夫人攀咬林秋禾不成?

這么一樣,她就又笑了起來,給林秋禾端茶送水又是揉肩按腿。

林秋禾見她這般就笑了下,囑咐她這邊隔幾日就送葯過去張府,想了想又道:「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你就幫忙跑一趟秦府去請秦大太太。」

秦大太太章氏,跟張夫人章氏也是近親,分屬張家兩房,自然是關系親昵。

「若是還不成,就去一旁文定侯府請柳夫人陳氏。」想起上次離京,她回來之後就得知章氏小產的消息她就又補充了一句。陳湉幼當年也是頗受婆婆磋磨的,若是她願意出手相助一下,自然是再好不過。「若是陳氏不願意,你也別強求。」

畢竟陳湉幼只是她的一個病人,兩個人之間的那些交情還是通過顧容和蘇青衣得來的,並不深厚。

「姑娘做到這般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又何必為她如此操心。」紅線有些心疼林秋禾這般眉頭緊皺,勸了兩句,回去之後和青黛一起伺候了林秋禾洗漱,就讓人擺膳。

晚膳吃得頗好,林秋禾似乎真的放下了心事,當晚早早就睡了,第二天起身的時候就精神奕奕。

她這邊今日算是無事,安安靜靜的過去之後第二日就又早早起身出城。這次幾人是分開出城,林秋禾跟著張章和齊林、程卓三人,而寧卿則帶著寧羽。攝政王夫婦則留在了京城處理各種事務,沒有再次跟著去秋霞山。至於寧征和寧陽兩個人,還要繼續上學自然也沒有跟去。

寧羽和林秋禾住落楓別院,其余四人住在候秋別院,治療過程就如同之前一樣,只是每個療程的三天變成了兩天。而林秋禾在最初的兩天之後相對就會輕松不少,寧羽就拉著她一起在秋霞山上游玩,順便跟著林秋禾辨認各種草葯。

她本來就是半吊子的水平,因為看書多知道不少葯草的功效。然而對著山間那些如同雜草一般四處生長的葯材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這會兒跟著林秋禾一邊采摘葯材一邊學習,倒也不覺得枯燥。

四天的日子轉眼即過,林秋禾看似輕松,卻也時時刻刻記掛著寧卿的情況。四天之後一切順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這次眾人沒有回京,而是歇息了兩天,直接進行最後一次治療。

寧卿體內的余毒這次已經排的差不多了,余下的幾乎都是深入骨髓的寒毒。而林秋禾准備的十八支金針也就派上了用場,若是說之前下針是數量驚人的話,這次只有十八支金針看著似乎要輕松不少。然而懂行的人都明白,金針比銀針更軟,更難入刺入穴位抵達想要它到的位置。

而這十八支金針落下一樣是有時間限制的,若是慢了,不止是下針無用,更可能會適得其反讓毒性爆發。寧卿體內本來就因為常年壓制的毒性被排除而虛弱無比,這會兒若是骨髓中的毒性爆發起來的話,人就算不死也真的廢了。

這才是整個治療過程中最為凶險的一步。

為此,林秋禾早早就做好了准備,確認沒有一絲問題之後就先下了銀針護著寧卿的頭部和心脈。

這些准備工作都做完,她這才拿出特質的針囊一根根檢查那十八支細長柔軟的金針。金針渡厄,這手法聽著似乎高大上,實際上卻比之前林秋禾所用的手法要簡單很多。最大的困難也就是讓細長的金針在時間范圍之內達到她所預期的地方。

深入骨髓的穴位,然後利用金針中空的那一道細至不可見的通道把葯物引導進去,解除或者排除毒素。

林秋禾下針極為小心,一雙手看似穩而緩慢,而最後那微微的一抖更是讓一旁注意著的張章心中一緊。然而,林秋禾手離開金針之後,金針甚至都沒有抖動一下。

由此可見她的手有多穩,而那一下抖動又是多么的突兀。

見林秋禾神色沒變,張章這才隱忍沒有說話。只怕那一下抖動是預計之內的。他不敢讓林秋禾分心,只是在一旁安靜地等待著。果然,第二針落下的時候,最後林秋禾的手又是微微一抖,然後才平穩地放開了金針。

十八支金針有條不紊地落下,林秋禾期間擦了三次汗水,然後才扶著青黛起身。她對著等在一旁的張章點頭,張章這才連忙吩咐人,把早就准備好的桶搬了進來,然後寧卿雙腿連同膝蓋都泡入了葯水之中。

深入骨髓的疼痛很快就從落針的地方蔓延開來,寧卿咬牙強忍,額頭上很快就冒出了汗水。這種鑽心剜骨一般的疼痛甚至比毒發的時候還要厲害,他很快就咬破了唇角,血絲順著蔓延開來。

然而為了葯性發揮效果最好,林秋禾和張章甚至不敢給他喝麻沸散用以麻醉。這樣的疼痛,他只能自己挺過來,而且是三天。

很快細碎的呻、吟聲從寧卿的唇角溢出,林秋禾把早就准備好適合他咬合的東西拿出來,低聲道:「小心不要咬破舌頭。」

寧卿幾乎是顫抖著開口,林秋禾動作迅速把東西塞入他齒下,見他牙上帶著的血絲就忍不住心痛。這東西她是早就准備好的,只是依照寧卿的驕傲又怎么可能一開始就這般狼狽,因此才等到這時候才拿出來。

而這疼痛,還要持續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葯水中的葯性減退,疼痛才會慢慢降低。只是那隱隱作痛的感覺卻一直會持續到葯性完全作用於骨髓之間。

不過是短短三天的功夫,寧卿就像是久病了多年的病人一般。等到最後一次葯浴針灸完成,他只是略微松口吐出了口中咬著的軟木,看了一眼林秋禾就暈倒過去。

林秋禾和張章嚇了一跳,兩個人可以說是直接撲了過去,一個抓左手一個抓右手,同時搭在了寧卿的手腕上。等確定他就是猛然放松之後暈了過去,林秋禾這才勉強笑了一下。

「師伯,」她低聲說:「我們成了!」

「是啊。」張章點頭,心中也頗為感慨。這么多年了,他曾經想過無數的辦法給寧卿驅毒,然而最終卻是這個無意中厚著臉皮收下的「師侄女」幫了大忙,完成了他的這項心事。

如今,他總算可以告訴在宮中的那人,你唯一的弟弟還活著,以後也會好好的活著。娶妻生子,再無一絲讓人擔憂。

等到寧卿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去。他一醒過來林秋禾就得了信兒,先是一碗葯湯讓他灌下去,然後才讓人上了晚膳。寧卿所吃與他們皆不同。他所用的都是特意做出的葯膳,而且易消化易吸收。

幾人用過晚膳,林秋禾和張章、程卓甚至是齊林四人先後給他診脈,確認無礙之後這才齊齊松了一口氣。

張章道:「明日我就帶著程卓和齊林回京,皇上那邊也定然在等著這個結果。」

聞言寧卿和林秋禾都抬頭看過去,張章道:「你們放心,我自然知道如何說。只是你們也要做好准備才是,晉王殿下身子好了些,然而卻也沒有完全好,不過以後也不會妨礙子嗣。不管對於誰來說,這都是最好的結果。」

說到子嗣,林秋禾和寧卿都有些不自在,一旁的寧羽反而有些不懂。左右看看,等到最終回去的時候她才拉著林秋禾問了個仔細。

林秋禾為了避免她無意中泄露出去,認認真真地解釋了這其中的關鍵。

寧羽聽得認真,等林秋禾說話就露出了沉思的神色。最後兩個人坐下喝茶的時候,她才抬頭看過去,低聲問道:「如今府上的處境很不好嗎?」

林秋禾聞言一愣,然後才搖頭道:「如今攝政王和晉王都身居要位,特別是這兩年來,攝政王回京還是給不少人帶來了壓力的。」最重要的是接連幾次的事情,都可以顯露出來攝政王雖然早些年不在京城,然後權勢卻依然驚人。在寧少則重傷之際,他一個人就能把持住京城內外。當時寧邵哲肯定是松了一口氣,慶幸沒有出亂子。

然而,事後呢?

而這種猜疑和忌諱都不是可以宣諸於口的,寧邵哲縱然懷疑也不會說。而攝政王就算不肯定寧邵哲是不是對攝政王府有什么不滿,也不敢掉以輕心。

不然為何年後攝政王夫婦還要離京呢?

寧羽聽著林秋禾細細說起這些事情,表情帶著震驚半響都沒有說話。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她低聲說,「從來沒有想過父親和大哥的處境是這么艱難的。」

林秋禾笑了下道:「還不至於說是艱難,不過是防患於未然而已。」

攝政王府和寧邵哲之間有著太多的秘密和牽扯,這對叔侄,只怕不到最後關頭誰都不會翻臉,而只會小心翼翼地維持這樣的關系。不然為什么寧邵哲會在攝政王避開之後,提拔寧卿這個養子為晉王呢?

寧卿的能力是一回事,而寧卿的身份以及寧邵哲想要向攝政王示好則是另外一回事。

總而言之,每個人都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這晚上,雖然林秋禾說的並不算深入。然而寧羽的三觀還是被徹底顛覆了。她翻來覆去一晚上如同烙餅一樣,第二天起床吃早飯的時候就頂上了一對明顯的熊貓眼。

寧卿如今還是要單獨吃葯膳的,然而見了寧羽蔫吧的樣子也是嚇了一跳,問她怎么了她又是搖頭又是擺手,問急了還雙眼一瞪直接伸手指著自己的眼睛道:「難道大哥這都看不出來嗎?就是沒睡好而已。」

寧卿算是對寧羽這個脾氣無語,見她如今還算精神也就沒有追問。想著,回頭問問林秋禾定然也能猜測出來一二。誰知道寧羽發了火轉頭就又覺得後悔,想了半天才低聲道:「我就是有些擔心家里。」

「你放心,家中父母皆在又會出什么事情。」寧卿失笑,「不過阿羽真是長大了,懂得為父母擔心了。」

寧羽就撇了下唇角,「大哥你就把我當成寧陽哄吧。」

用過早飯,張章等人就准備啟程回去,原來他是想著留下齊林照看的。然而齊林父母皆在京城之中,這些日子若不是想著讓這個徒弟隨著多學些東西,也不會把他叫來。因此,考慮了一晚上,張章就把程卓留下來照看,只帶著齊林一起回京。

等張章離開之後,程卓就和寧卿一起住在了候秋別院,而林秋禾和寧羽一樣還是在落楓別院中。寧羽這邊正是學認草葯學得興致盎然,平日里面沒事就拉著林秋禾出去。寧卿體內毒素一下子驅除出去,這會兒身子正虛擔心寧羽沒個分寸就讓黑澤帶隊一路守護著兩個人。

山中無歲月,等到第一場雪下來的時候,林秋禾才猛然意識到自張章走後,他們又在別院中住了十多天了。如今已經進入了十月份,而距離孫梓棋的婚期也就越來越近了。

這場雪並不大,只是鋪了薄薄的一層。林秋禾就坐在廊檐下面,披著厚厚的斗篷看著雪花飄飄散散的落下,一旁院子中寧羽讓人挖了個兩個坑生火,准備烤之前獵到之後腌制過的兔肉吃,順便另外一堆火上架上鍋熬湯。

她這邊捧著熱茶看寧羽帶著一群人忙碌,折騰得幾乎每個人都有種人仰馬翻的感覺。就連向來嚴肅的程卓也心情大好,配合著她來折騰。

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回頭看著寧卿穿著寬松了不少的衣服,披著斗篷出來就露出了笑容。比起十天前,寧卿的起色好了不少,雖然之前的衣服穿上還是顯得寬松了不少,不過這種松松垮垮的樣子卻給人一種慵懶的感覺,而不見病弱。

她略微挪了下位置,示意寧卿一起坐。

「你可不能久坐,外面天涼。」林秋禾說著擔心地看了一眼他的腿,招手示意青黛過來,「拿條皮毛毯子給晉王殿下蓋上。」

寧卿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林秋禾說話,等到毯子拿來就柔順地接過去小心翼翼地圍在了腹部然後把兩條腿都裹了起來,然後又拉緊了身上的大氅這才笑著道:「這樣可好?」

「晚上記得擦葯酒。」林秋禾見他配合,而不是逞強地說什么「我沒問題,這點冷……」之類的話,唇角就也帶上了笑意。

正在折騰的寧羽看到了這邊,立刻就拿著一個烤得一邊焦黃,另外一邊卻是已經發黑的兔子腿過來,「大哥嘗嘗看,我的手藝!」她說著挨著寧卿坐在一旁,又示意寧卿往林秋禾那邊挪了下,「給我留點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