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他手里的煙已經不見了,但沒看她一眼,薄唇抿著,繼續開車。
轎車內的氣氛越來越沉悶。
忽然,搭在紙袋上的左手被一股干燥的溫熱覆蓋,並且慢慢地扣緊。
白筱低頭看著他骨節分明的大手,出於本能想要抽回,他卻用力地按住,低沉的聲音傳來:「別動。」
窗外迅速掠過的路燈光照亮他半邊臉,五官流暢的線條在濃濃的夜色里顯得格外冷硬。
「你到底想要怎么樣?」白筱沉不住氣,轉頭質問他。
郁紹庭看著前面路況,不說話,直到她等得不耐煩了他才幽幽地開口,「我想怎么樣你不知道?」
他不咸不淡的一句話卻是又把問題拋給了她。
白筱咬牙,望著他的側臉,鄭重地開口:「我們這樣是不對的。」
「我們這樣……」郁紹庭突然在路邊停了車,他轉過頭來,跟她對視,「我們哪樣了?」
他的眼神太深太沉,白筱被他盯得頭皮發麻,臉頰連帶著耳根子都微微發熱。
「說話,啞巴了?」
不停有轎車從他們旁邊駛過去,車輪摩擦地面的唰唰聲擾得白筱心煩意亂。
她靠在座位上,不去看他,「我明明已經跟你說過我結婚了。」
「那你還整天出現在單身男人的別墅里?知道的只當是你關心學生,不知道的還以為你……」
郁紹庭沒再說下去,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點了一支煙,拿著煙的手搭在車窗上。
他沒有抽,只是任由香煙一點點地燃燒,淡青色的煙霧偶爾竄入車廂。
轎車內一派安靜,兩人的呼吸聲時輕時重,分外清晰。
白筱率先打破沉默:「以後我會跟景希保持距離。」
郁紹庭皺著眉,掃了她一眼,沒有接話。
「我在這里下車就行了。」白筱說著就去解安全帶。
不知道是不是按扣壞了,解了老半天都沒解開,白筱有些尷尬,卻也不想求助身邊的男人。
轎車內只有她窸窸窣窣解安全帶的動靜。
郁紹庭卻突然解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帶,探過身來,巨大的黑影瞬間籠罩了她。
白筱猝不及防,跟他四目相對,他帶著煙草的氣息彌漫在她的周圍。
「我……」白筱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么。
但下一秒,她已經說不出來,他低下頭,薄唇落在了她微啟的雙唇上。
和之前在別墅走廊上的吻完全不一樣,很輕柔,就跟棉花糖一樣軟軟地壓在她的嘴上,他一手撐著方向盤,一手搭在她身後的座位上,張嘴含住她的唇瓣慢慢地吸/吮,白筱愣愣地,一時忘記了反抗。
柔韌的薄唇,堅硬的牙齒,還有新鮮的煙草味,充斥了她的口腔。
他的手不知何時捧住了她的臉頰,舌尖誘導地探入她的嘴里,白筱坐在位置上,就像是提線木偶任由他主導了全場,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在她的腦海里炸開,她居然沒有一丁點地反感和抵抗。
不知過了多久,郁紹庭放開了她,他在駕駛座上坐正重新系上安全帶。
「這邊打不到車,我送你回去。」
白筱已經拉回了思緒,臉火辣辣地紅,僵硬地坐在位置上。
車子停在星語首府的公寓樓下。
白筱一路上都沒跟他說話,車還沒停穩,她就要開車門下去,卻被一把攥住手腕。
「我在外面沒有女人,如果一定要算,也就你一個。」
這是郁紹庭有生以來第一次這么有耐心跟人解釋一件事,像他這種極度以自我為中心的男人,其實最不屑的就是浪費大量口舌去解釋,但現在,他卻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白筱回過頭看他,沒有掩飾眼底的驚訝,或者說,是在他面前無處掩藏。
郁紹庭松開了她的手:「進去吧。」
白筱進了公寓樓,沒有回頭,一路上了二樓,卻在拐角處停了腳步。
她透過樓道里的窗戶望下去——
那輛賓利歐陸還停在那里,隱約能看到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
白筱突然像被抽空了力氣般靠在牆上,她捂著自己砰砰亂跳的心臟,剛才郁紹庭親她的時候,那種感覺讓她回到了十八歲那年,裴祁佑坐在摩天輪上吻她,跟她抵著額頭輕聲喃語著關於摩天輪的傳說。
她跟裴祁佑在摩天輪升到最高點時接了吻,但結局卻並不是圓滿的……
——————————
白筱從包里掏著鑰匙上樓,快要走到公寓門口時卻停住了兩腳。
裴祁佑半蹲在公寓門口,聽到腳步聲他抬頭,然後站起來,臉上的笑容在燈光下尤為耀眼。
「你怎么在這里?」
裴祁佑的視線落在白筱羽絨服里面的襯衫上,「媽說希望你今晚回家里去睡。」
「我今晚就不過去了,明天再去看外婆。」白筱一邊開門一邊說。
裴祁佑卻站在那里沒動,白筱換了棉拖,抬頭看他:「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他往前走了兩步,望著白筱,從褲袋里掏出了一個大紅色的小盒子。
白筱看到一枚鑽戒靜靜躺在盒子里。
裴祁佑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像是經過了慎重考慮,低聲說:「筱筱,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照顧你。」
在他要把戒指套在她的無名指上時,白筱拿回了自己的手。
她側過身,不去看他深情款款的臉龐:「你照顧我?你打算怎么照顧我?」
裴祁佑本能地握住她的手,聲音有幾分急切:「我不會再傷害你,筱筱,我們重新開始。」
白筱沒有推開他,臉上卻沒有過多的表情。
他低垂著眼,雙手搭在她的肩上,輕輕地把她扳過來和自己對望:「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忘了過去所有不愉快,這一次只有你跟我,不會再有其他人。給我一個彌補你的機會。」
白筱看著他的眼睛,「還記得我們結婚時買的婚戒嗎?」
裴祁佑眼圈泛紅,白筱一句話就像一只無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心臟。
白筱的目光停在鑽戒上,淡淡地笑了笑:「我們的感情就跟那枚戒指一樣,你把它丟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當年裴祁佑正在氣頭上,又恰逢追求一個女模,兩人好的時候經常開游艇出海,作為助理的白筱偶爾會隨行,裴祁佑有個朋友是珠寶商,贈送了他一套首飾,其中就有一對鑽戒,他嫌礙事就隨手送給了那個女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