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以後,你再也不欠裴家什么(2 / 2)

裴祁佑默不作聲。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舉著牌子滿大街喊我才是白筱?」

有股子氣縈繞在胸口,白筱的眼中有光亮在閃爍,她死死地瞪著裴祁佑:「裴祁佑,我不是聖母。」

郁景希軟軟的小肉手別捏疼,卻不敢喊,只是擔憂地望著白筱:「小白……」

「我們走。」白筱錯開眼,帶著郁景希一起打開樓道的門。

裴祁佑卻攥住她的手臂,白筱狠狠地甩開,回頭望著他的眼神有恨也有淚光:「裴祁佑,你還是個人嗎?」

「你不是一直說要還裴家恩情嗎?這次以後,你再也不欠裴家什么。」

白筱正正地望著裴祁佑,對上他諱莫如深的雙眼,像是恍然大悟,又像是不敢置信。

眼淚忍不住滾落下來,她被一個男人這樣逼得無路可走,連往死路上逼的時候他都沒眨一下眼。

有一只憤怒的野獸在她的身體里咆哮,可是她卻喊不出聲來,白筱掉下兩顆眼淚後,再也沒有眼淚,眼圈里干干地,晦暗如蠟燭燃盡的剎那,瘦弱的身體單薄得仿佛不堪一擊。

郁景希一臉憂心:「小白,你怎么了?有沒有事?要不我讓爸爸過來吧。」

「老師沒事。」白筱想沖他笑一笑,但聲音卻先顫抖起來。

郁景希像是猜到什么,猛地抱住她的雙腿,「我們不走了,就站在這等爸爸好不好?」

白筱卻一把將他抱了起來,走向小區大門口。

景行瞧見出來的兩人,立刻下車來迎,「都拿好了嗎?」

白筱把郁景希遞給他:「麻煩你送景希回去,我還有點事要去處理。」

郁景希卻死死地抱著白筱的脖子不肯放:「我不回去,不回去,我要跟你一塊兒,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白筱硬下心掰開他的小手,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去已經開到門口的雷克薩斯。

「小白!小白!」郁景希從景行身上滑下來,就朝白筱追過來。

白筱拉開車門坐進去,不去看跑過來的孩子,「開車吧。」

裴祁佑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但還是踩下了油門,飛馳而去的車將沖過來的郁景希遠遠甩在後頭。

耳邊仿佛還在響著那一聲又一聲凄厲的「小白「,白筱終究沒忍住,她回過頭看去,郁景希背著大書包還在追著轎車跑,只是距離越來越大,漸漸地,變成了一個紅點。

白筱趴在車窗上,眼淚沒忍住,順著臉頰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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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個人絕望到了極限的時候,白筱想,應該就會生出像她現在這樣破罐子破摔的心理。

當裴祁佑說出那句話後,她幾乎要破口而出:「難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一樣可以隨便丟棄的工具嗎?」

在她的價值徹底用盡,他揮揮手,毫無留戀地對她說你可以滾了。不過在她滾之前,他還是要榨干她的最後那點利用價值,哪怕到最後她可能生死未卜,他都沒在半路停車讓她下去。

白筱不知道裴祁佑是怎么聯絡上那群綁匪的,當他接了一通電/話把她帶到荒郊野外時,望著前面廢舊的車庫,她居然沒有預想中的驚慌,整個人平靜得近乎詭異,或許知道就算她害怕也沒人會放過她吧?

「我已經報了警,過會兒警方就會趕到。」在進去前,裴祁佑在她耳邊低聲說。

白筱沒看他,在門推開後,她跟著他走進去,聽到了女人嚶嚶的哭聲。

「我真的不是白筱,我叫郁苡薇,是郁總參謀長的孫女,我已經打電/話讓人去帶白筱了,你們放了我吧。」

郁苡薇蓬頭垢面地,被一個綁匪按坐在椅子上,看到裴祁佑時哭得更加厲害。

「裴祁佑,快來救救我!你告訴他們我不是白筱,」郁苡薇眼睛一轉,瞧見站在裴祁佑身邊的女人,慌忙扭頭對身後的綁匪說:「那個才是白筱,現在人帶來了,你們快點放我們走!」

綁匪一松開郁苡薇,她就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撲進裴祁佑的懷里:「裴祁佑我好痛!」

郁苡薇左手臂被劃出一道傷口,衣袖被血浸紅,還在不斷地往外冒血,怎么止都止不住。

裴祁佑冷冽的目光射向那些綁匪,其中一個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誰讓這個臭婆娘想逃的!」

郁苡薇後怕地往裴祁佑懷里縮了縮,「裴祁佑……」

白筱望著抱在一起的兩人,很淡定很從容,只是臉色蒼白如紙。

在裴祁佑抱著失血過多要暈過去的郁苡薇離開時,白筱跟他擦身而過,只說了一句話:「記住你說的,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欠裴家什么,我跟我外婆和裴家再也沒有任何瓜葛。」

裴祁佑抱著郁苡薇的雙手十指有些僵硬,但他沒有回頭,朝來時的路出去了。

車庫的門「哐當」一聲被甩上,巨大的回音在夜間顯得尤為恐怖。

白筱立在那里,看著對面幾個一臉恨意的綁匪,她慢慢地垂下了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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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祁佑把郁苡薇放到副駕駛座位上,就要回到車庫里去,卻被她緊緊地攥住手臂。

「不要走……裴祁佑,我怕,你不知道他們那幫人有多野蠻變態……」

說著說著,郁苡薇就低聲抽泣起來,也許是從小生長環境優越,她被嚇得不輕,整個人不停地顫抖。

「已經沒事了。」裴祁佑一邊安撫她一邊皺眉看向沒有任何動靜的車庫。郁苡薇看出他的意圖,整個人都掛在他的身上,「不准進去,不准再丟下我……我……」

裴祁佑很快發現郁苡薇的異樣,「你怎么了?」

郁苡薇捂著胸口,臉色慘白,只是不斷拼命地喘息,裴祁佑神色大變:「你有哮喘?」

「救……救……我……裴祁……裴……」

裴祁佑額頭滲出汗水,他把奄奄一息的她放好在副駕駛座上,再也不敢遲疑地驅車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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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蒙上黑布,嘴上封了膠帶,雙手跟雙腳被粗繩捆縛。

過程白筱很配合,因為知道喊破喉嚨也沒人會沖進來救她,所以一直都安安靜靜地待著。

很快她就發現這些綁匪並非是要贖金,而是想要她的命。

「你這種冷血的奸商,當初是怎么害死我們兄弟的,現在你就怎么下去陪他們!」

白筱被人扯倒在地上,一陣火燒般的炙熱撲面而來,她看不到,只能憑借其它感官,一陣濃烈的煙味充斥了她的鼻子,周圍的溫度也越來越高,甚至還有火星爆裂的聲響。車庫的門被重重地關上,然後是反鎖的聲音。

白筱的臉頰滑落汗,不知是被嚇得還是因為火燒得溫度太高了,她的呼吸也變得越來越困難。

有淚水從黑布里落下來,她蜷縮在地上,喊不出來,那火焰就像是她身體里的絕望肆意地亂竄,感覺那烈火已經燒到她的臉邊,迷迷糊糊間,她好像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還有一陣陣地踹門聲。

被膠帶封著的嘴扯了扯,是不是人死之前都會給自己一些美好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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