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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來如山倒,說的應該就是郁景希這種情況——
「被絕食」一天後,加上心力交瘁,傍晚時分,郁景希就發燒了。
躺在醫院病床上,郁景希難受地哼哼,一張小臉紅得異常,小嘴唇也因為缺水干干的。
「孩子身體這么虛弱,多久沒吃飯了?你們怎么當父母的?對孩子的健康一點也不注意!」
郁紹庭沉著臉,站在床邊看著病怏怏的郁景希,白筱面對醫生的訓斥又認錯又是保證下次不犯了恁。
醫生瞧了眼郁紹庭,又打量白筱,這個媽媽年紀好像小了點,夫妻倆看上去也有一定年齡差距,別說是後媽吧?
如果真是這樣……醫生抿了抿嘴,不再多說,吩咐了幾處注意點就出去了。
白筱坐到床邊,調慢輸液速度,郁紹庭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病房里開了暖氣,郁景希扎著針的小手不算涼,但她還是小心地用被子掖著,小家伙像突然警醒,一雙大眼睛暗淡無光,看了她一眼就睡過去了耽。
到晚上九點多,白筱趴在床邊昏昏欲睡,旁邊位置突然一沉,她睜眼就瞧見郁紹庭回來了。
「要是困了就回酒店休息。」他抬起的手像是不經意地拂開她臉頰上一縷頭發。
白筱揉揉惺忪的眼皮,下意識地伸了伸懶腰,伸到一半有些難為情地看向旁邊坐著的男人。
郁紹庭也正看著她,往日冷峻深沉的眼眸,此刻多了溫柔,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夾在其中。
白筱略略訕然地放下雙臂,轉頭望向床上的孩子:「我今晚留在這里照顧景希。」
兒童醫院規定晚上只允許一個大人留下來陪夜,直到護士來催了,郁紹庭才離開。
白筱下樓送他到醫院門口,上車前他突然回過身來:「有事打電話給我。」
白筱望著夜色里他英俊的眉眼,在他打開車門時往前跨了一步,郁紹庭聽到動靜轉過頭,一個吻落在他的右臉上,他抬眸看過去時她已經退到原地,雙手背在身後,神色有些許的赧然:「路上注意安全。」
目送著郁紹庭離開,白筱搓了搓自己凍僵的雙手,轉身回病房去,口袋里的手機卻震動起來。
白筱一看,是一個陌生手機號,顯示地區是豐城,按了接聽鍵,把手機擱到耳邊:「你好,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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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祁佑坐在他的雷克薩斯里,一手撐著方向盤一手握著手機,聽到她柔柔又帶著倦意的聲音,一時沒吭聲。
副駕駛座上還有一張被卸下的sim卡和幾張移動營業廳打印出來的新用戶相關條例的紙。
當他打電話給她,聽筒里一遍又一遍傳來:「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就跟鑽了牛角尖似地,立刻驅車到移動營業廳新辦了一張卡,結果剛撥出去,電話那頭就接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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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位?是不是打錯電話了?」白筱正准備掛斷,熟悉的低沉聲音傳來:「是我。」
白筱出現0.5秒的怔愣,隨即語氣平淡地問:「什么事?」
裴祁佑聽到她疏遠又冷漠的口吻,望著車外公寓樓邊的路燈,突然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來接話。
「如果沒事我掛了。」
「法院那邊初八已經上班,文律師說離婚需要你親自過去一趟。」
說完,他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急,不知道是急著離婚還是急著不想讓她掛電話?甚至連說出口的內容都讓他有些懊悔,想要挽回點什么喉嚨卻干澀得難受,喉頭動了動,終究沒說出一句話來。
「你選個時間,到時候再通知我。」剛要掐斷電話,裴祁佑又開口:「你現在在哪里?」
白筱不懂他這么問的意圖,幾秒鍾的沉默卻換來他微冷的聲音:「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喜歡夜不歸宿。」
「你管的是不是太寬了?」白筱也沒客氣:「我的事不需要你來操心。」
「敢情你已經找到能操心你事情的人了?」
白筱聽出他語氣里的不怒反笑,胸口也跟積了火一般:「我找到了難道你還要跟我說聲恭喜嗎?」
裴祁佑的心里越加煩躁,聲音也帶著沖:「白筱,你幾歲的人了,有沒有一點腦子?你這樣的女人在豐城那些高檔會所一抓一大把,你真以為人家會跟你過日子?」就差沒在最後加一句「你當你是誰呀」。
「你放心,就算哪一天我發現自己被騙了,也不會找你裴祁佑去哭。」
裴祁佑把嘟嘟作響的手機隨便往旁邊一摔,扯開襯衫領口的紐扣,手狠狠地砸在方向盤上。
掛了電話的白筱心情也差到了極點。
回想著裴祁佑剛才的話,只覺得又氣又滑稽,他有什么資格那樣子教訓她?難道離了婚她就該躲在家里痛哭流涕足不出戶嗎?憑什么對她的生活橫加指責?就因為她一定要走他設想好的悲情路線嗎?
離了婚,她是不是應該一蹶不振、成為一個人見人厭的祥林嫂,然後每天瘋瘋癲癲地哭著求他別拋棄自己?
白筱氣得到洗手間洗臉,抬頭卻發現自己的眼圈紅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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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後才回去病房。
病房門虛掩著,白筱輕聲走進去,發現床上的被子窩成一團,小家伙醒了。
「景希,肚子有沒有餓?」
被窩動了動,趴在里面的小人卻沒有吱聲。
白筱坐到床邊,伸手碰了碰拱起的被子:「睡著了嗎?」
郁景希突然被子,惡狠狠地瞪她:「干嘛呢干嘛呢!」然後裹著被子一個轉身,拿屁股正對著白筱。
白筱被他的小模樣逗樂了,她坐近一點,也小孩子心性地拿手指戳了戳他。
郁景希沒有回過身,整個人往另一側縮了縮,一副不願意搭理她的拽樣。
「不知道是誰跟我拉鉤說一輩子不跟我分開了。」白筱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注意著被子里的動靜,「可是才過了多久,人家就不願意理睬我了,算了,我還是走好了。」
郁景希趴在被窩里,聽了白筱自怨自艾的話,翻了翻白眼,不管她說再多好話,他絕對不會原諒她的!
可是等了會兒,都沒有聽到她再說什么,郁景希悄悄地扭過頭,被子打開一條縫。
不看還好,這一看就把他氣得從床上蹦了起來,左右看了看,病房里很安靜,哪里還有白筱的人影?
哪有人是這么認錯的!他還沒說原諒她呢,她怎么就好意思走了?
郁景希靠在床頭上,越想越來氣,但氣過之後是淡淡的沮喪,他掀了被子滑下床,光著胖胖的小腳丫,在病房里轉了一圈,又去廁所瞧了瞧,然後不自覺地晃到了門口。
他輕輕地擰開門探出半顆腦袋,結果就對上了一雙笑吟吟的眼睛。
白筱站在門外,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嘴邊噙著笑,仿佛是料定了他會出來。
一股憤怒的小火焰在身體里熊熊燃起,郁景希覺得自己又被她玩弄了,生氣地縮回腦袋,甩上門,迅速地跑回到床上爬上去,好像身後有洪水猛獸一樣,用被子牢牢地裹住自己。
「生氣了?」白筱的聲音隔著被子響起:「我跟你開個玩笑,沒有惡意的。」
誰要跟你開玩笑!郁景希在心里哼了一聲,固執地不去理會她。
「你再不出聲,我真的走了?」被子里依舊沒任何反應,白筱作勢就要往門口走。
白筱走了兩步忽然蹲下身,一手捂著額頭一手扶著床:「我的頭怎么這么暈?」
被子有些松動。
白筱擰眉,像是沒瞧見被子縫里那雙露出來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被誰傳染了感冒?」
她坐在了地上,雙腿曲起,把臉埋進膝蓋間,過了會兒,頭頂是孩子半信半疑的聲音:「喂。」
郁景希見白筱一動不動,緊張地下床,推了推她:「你哪里不舒服?」
白筱卻突然伸手把他摟入懷里,抬起的小臉上帶著笑:「還以為你真的不理我了呢。」
郁景希立刻明白過來自己又被騙了,有點小生氣,卻沒去推搡她,原本積蓄的怨氣莫名其妙就消褪了,他哼哼地斜了白筱一眼,白筱把他抱到床上,捂著他涼涼的小手:「想吃什么,我去給你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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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超市里。
郁景希坐在凳子上,兩條小腿夠不著地,懸空著,病號服外面套著羽絨服。
白筱泡了一桶方便面端過來:「真的不吃其他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