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我們家現在已經雞犬不寧了(2 / 2)

白筱雪紡襯衫的袖子還撩起著,牛仔褲的褲腳也卷起到小腿肚處,長發扎起盤在腦後,幾縷發絲落在頰側,循聲轉過頭去,她的手上還拿了皮管,站起來看到了站在柵欄外的中年女人。

郁景希已經沖對方喊道:「二姑姥姥。」

來人正是徐瑞玲,她挽著個手提袋,氣質雍容貴氣,看到站在一起的白筱跟郁景希,神情夾帶了些許復雜。

誰會想到,曾經淑媛的丈夫,會變成老六的女婿。

白筱根據郁景希那一聲『二姑姥姥』,大概推測出對方的身份,拍了拍郁景希的小屁屁,說:「去開門。」

徐瑞玲進來後,環顧了一圈別墅,這里自己以前也來過,當時淑媛還活著,沒想到如今,物是人非。

這也是她首次見到白筱本人,乍一眼瞧見,確實出乎意料,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算起來,那孩子確實也就二十三四歲,她詫異的是,白筱會在這么年輕就跟郁紹庭生下了郁景希,一路進屋,都在明里暗里觀察白筱。

白筱讓安娜給徐瑞玲泡了茶,徐瑞玲發現她走路姿勢怪異,問:「你的腳怎么了?」

「……早上不小心被玻璃片割到了。」

郁景希端著茶杯出來,一邊忿忿地說:「一定是隔壁那個矮冬瓜趁我們睡覺,偷偷丟過來的!」

白筱瞋了他一眼:「要不是你拿了熱水去澆他養的那盆花,他會這么做嗎?」

郁景希撇了撇嘴角,把茶杯端給徐瑞玲後蹭到白筱身邊坐下。

徐瑞玲瞅著相處融洽的『母子』,不免感嘆血緣的強大,不由地,又想到自家的老六……

「郁紹庭昨天回國了。」白筱見徐瑞玲不開口,只好自己先起了個頭。

「其實我這趟來拉斯維加斯,是特意找你的。」徐瑞玲看著白筱,又說:「至於緣由,你應該清楚吧?」

「……」

「你來拉斯維加斯的前一天晚上,老六吐完血就暈倒了。」

白筱放在腿上的手,微微地揪緊了褲子布料。

徐瑞玲把茶杯擱到茶桌上,嘆了口氣:「說真的,我們都沒想到,你會是老六的孩子,不過,你更像你媽媽。」

白筱沒作聲。

「徐恆那天應該去找過你吧?我這趟過來,跟他一個意思,希望你跟我去一趟首都。」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白筱抬頭,望著徐瑞玲道:「我今天的回答,跟那天的,也一個意思。」

徐瑞玲一愣,顯然沒想到白筱拒絕得這么干脆,片刻後,神『色』恢復如常,她盯著白筱問:「難道你對自己的身世一點也不在意了?哪怕老六心心念念著你這個女兒,你也不願意去見他一面?」

「我姓白,我的親人只有在黎陽的外婆,至於其它,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

白筱一番話,讓徐瑞玲皺眉,她的聲音冷下來:「你這是什么態度?別忘了,你身體里流了一半徐家人的血。」

郁景希瞧見徐瑞玲突然陰下來的臉,仰頭看了看白筱,小手抓著白筱的衣服緊緊地貼著她。

白筱看出孩子的擔憂,摟著他,對徐瑞玲道:「你回去吧,不管你說什么,我都不會去首都。」

說完,白筱沖她點頭,拉著郁景希起來:「不是說要組裝新買的鋼鐵俠模型嗎?現在剛好沒事,上樓去。」

「因為你,我們家里已經雞犬不寧了。」

徐瑞玲也跟著站起來,看著白筱的背影說:「現在,老六執意要跟夏瀾離婚,任何人的話都聽不進去。」

白筱回過頭看她,臉上是不解的表情:「他……為什么要離婚?」

對徐敬衍,白筱的感情是復雜的,由最初的把他當初敬佩的長輩,到如今,對他是避而不見。

「他現在幾乎每天,都給郁紹庭打電話,不敢直接打給你,知道你懷孕了,怕惹你生氣影響你的身體,只能打給郁紹庭,問他關於你的情況,你可能不知道,他一醒過來就偷偷出院,訂了機票來拉斯維加斯……」

「我沒有見到他。」白筱確實不知道,徐敬衍居然還來過這里。

「你現在這么排斥他這個父親,他又怎么敢貿貿然出現在你面前?你以為是他小時候不要你了,但我這個弟弟在當年的事情里也是個受害者,要怪只能怪命運弄人,現在既然都知道了,為什么不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

白筱只是問徐瑞玲,徐敬衍為什么突然想要離婚?

提到這個問題,徐瑞玲的太陽『穴』脹痛,不由想到現在一團『亂』的徐家。

那晚,她送徐蓁寧回病房後去照顧老六,結果剛到病房門口,就聽到大嫂在跟大哥說什么,是夏瀾偷換了當年那份親子鑒定的樣本,還沒等她回過神,徐家那邊保姆又打電話過來,說讓她快回去一趟。

當她回到大院已經是凌晨,看到夏瀾不顧重傷的身體,冒雨跪在家門口,怎么也不肯起來……

徐蓁寧坐在一旁輪椅上泣不成聲。

她問父親究竟發生了什么事,父親沉著臉不說,在夏瀾暈倒的時候,讓她把人送回醫院去。第二天早上,他們去病房看老六,結果床上空空的,找不到人,三天後老六再出現,臉『色』蒼白憔悴,第一句話就是:「我打算離婚。」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徐瑞玲也不敢胡『亂』斷言,畢竟她不是當事人,不清楚這里面的糾葛。

所以聽到白筱這么問,她說:「具體的情況,等你回去了可以自己問老六。這趟,是我爸讓我過來的,話我已經帶到,至於去不去,決定權在你。你躲在這里,接受不了突如其來的真相,我能理解。」

「但你有沒有想過,現在是誰在為你善後?」

「……」白筱眼眸閃爍了下。

徐瑞玲繼續道:「我來拉斯維加斯的前一晚,夏瀾昏『迷』醒過來,割脈了,要不是進去查房的護士及時發現,現在還不知道是什么個情況,這些,你可以不管不理睬,那么郁家呢?」

「你跟郁紹庭的結合本就『亂』,如今是『亂』上加『亂』,你不在,所有事自然都壓在了他的身上。」徐瑞玲走之前回頭看著白筱:「老六沒想不要你,最起碼在我這個阿姐看來,在得知你是他的孩子後,他比任何人都來的高興。」

……

徐瑞玲走了,外面響起柵欄門合上的聲音,白筱卻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時沒有緩過神來。

郁景希在旁邊喊了她好幾聲,她都沒有應答,想的都是徐瑞玲離開前留下的那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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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婚姻是一座圍城,城外的人想進去,城里的人想出來。

徐敬衍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的婚姻會遭遇滑鐵盧,也會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這座圍城。

他更想不到的是,自己錯失所愛,與親生骨肉分散二十多年,都是拜自己如今的枕邊人所賜。

徐敬衍站在重症監護室的玻璃窗外,看著病床上陷入昏『迷』的夏瀾,紅了眼圈,她說不是她換的,她說她僅僅是拿了一份親子鑒定書寄給徐家,她說她這么做只是太愛他了,甚至可以以死明志,可是,要他怎么再去相信她?

大嫂說,她親耳在病房門口聽到夏瀾跟徐蓁寧的對話,親耳聽到她們說,當年的事都是夏瀾一手策劃的。

徐敬衍去了洗手間,冷水潑在臉上,他才稍稍冷靜下來,給郁紹庭撥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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