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素華映月 春溫一笑 1543 字 2022-10-25

阿遲拉過張黑酸枝木玫瑰椅坐陸芸身邊,大眼睛忽閃忽閃,等著聽陸芸高談闊論。女兒如此虛心求教,陸芸自然傾囊以授,「阿遲,我和你爹爹成親第二年,你爹爹便高中了二甲進士。彼時你祖父任職少仆寺卿,從三品官員。繼夫人父親殷老大人是吏部尚書,文選司、考功司都殷老大人掌控之中。我便跟你爹爹商議了,到南京做個閑職。」

阿遲故作聰明點頭,「南京官員六員一考,不歸北京吏部管。」南京官員,由南京吏部考核,不許北京吏部干涉。爹爹既到了南京,殷老大人再厲害,也是鞭長莫及。

陸芸笑了笑,「乖女兒,你爹爹性情淡泊,不貪名利,南京任職對他再合適不過,這是一。我能遠遠離開繼婆婆婆和兩位妯娌,鳳凰台徐府和你爹爹清清凈凈渡日,這是二。」

阿遲笑咪咪,好啊好啊,這是互利雙贏。爹爹么,離開京城便是離開繼夫人勢力范圍,這些年來也一步一步升到了正三品。娘親得利大,不用服侍婆婆,不用周旋妯娌,南京徐府一人獨大,何等自。

當然了,凡事有一利總有一弊。來南京好處很多,壞處也是顯而易見:徐郴品級雖然上去了,始終沒多大實權。如果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大概其也就是熬到禮部老尚書致仕之後,徐郴能再升一級,做個「養鳥尚書」。這樣仕途,究竟是不理想。

阿遲忽想起今天聽到聞,不無艷羨說起,「娘,程姐姐表哥才二十歲,就做到正二官武官了,可真難得。不是掛虛銜,是都督僉事呢,掌管練兵和屯田。」還真是應了那句話,「一個人所能達到人生高度,二十歲時候就已經決定了!」

陸芸笑道:「是魏國公張勱么?他十三歲那年跟著父兄上了戰場,徂擊過入侵蒙古人,驅逐過東南倭寇,殺敵無數。阿遲,他年紀雖然不大,立下戰功可不少。」有誰會是無緣無故坐上高位?總要有個緣由。

原來是保家衛國、鐵骨錚錚軍人,失敬失敬!阿遲有些不好意思,還以為張勱是功勛人家子弟,靠著祖蔭上位。想差了,竟是與事實大相徑庭。

阿遲沖陸芸豎起大拇指,「您太淵博了,什么都知道!」陸芸微微一笑,家里有要及笄寶貝女兒,做母親自會留意未婚青年男子,何足為奇。可惜,張勱年紀大了幾歲,和阿遲並不相配。

母女二人絮絮說著話,不知不覺間天色漸晚,先是徐述、徐逸小哥兒倆下了學,接著徐郴、徐遜父子也相繼回來。一家人早早吃過晚飯,之後相攜到園中望月亭,或是吃著瓜果,或是閑閑飲茶,共賞秋月。

一輪秋月掛天空,清麗明徹,美好澄凈。月光皎潔,徐遜乘興吹笛,笛聲悠揚悅耳,引人遐思。阿遲纖手輕揚,命侍女抱來古琴,信手撫了一曲。曲罷,徐郴和陸芸擊節贊賞,「此曲只應天有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徐遜、徐述、徐逸三兄弟也很給面子鼓掌,阿遲眉毛彎彎,這有忠實觀眾捧場演奏,真有成就感啊。

徐述、徐逸小哥兒倆不甘示弱,背著手,很有風度仰頭向月,各自吟了一首詩。「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照古時人。」「春去秋來不相待,水中月色長不改。」吟罷,也是一片稱贊之聲。

徐逸跑到徐郴身邊,「爹爹您呢?」哥哥吹笛,姐姐撫琴,我們背詩,您做什么呀。徐郴灑脫笑笑,命人備筆墨,「阿逸,爹爹把你畫下來,好不好?」

徐逸拍手笑,「好啊好啊。」顛兒顛兒跟著鋪雪浪紙,給添了不少亂。徐郴一手輕撫幼子頭,一手提筆作畫,徐逸旁聚精會神看著,大樂,「有我有我,把我畫出來了。還有娘,還有姐姐,還有哥哥,咱家人全都有!」

徐郴畫完,兒女們都湊了過來,拍老爹馬屁,「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陸芸款款走過來,凝視看了半晌,提筆畫左側空白處寫下「今者不樂,逝者其耋」八個大字,舒朗灑脫,態致蕭散,和畫風十分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