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還而不入(1 / 2)

素華映月 春溫一笑 1849 字 2022-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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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次輔微曬,你已寫下婚書、收下聘禮,我再不樂意又能怎樣,毀婚不成?這會子又抬出聖上來,唯恐我從中作梗似,郴兒,你把為父當作什么人。

本朝律法,有媒、有聘、有婚書,婚姻已是鐵定,女方不得悔婚。「憑媒妁寫立婚書,依嫁娶禮式聘嫁,庶無後悔。巳定而輙悔者,笞五十,其女仍歸其夫。」

男方倒是可以悔婚,只是損失聘禮罷了。不過,讓平北侯府、魏國公府悔婚?徐次輔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知道自己做不到。張勱且不去說他,張並何許人也,豈是好欺。

徐次輔面色淡然,默默無語,徐郴心中越來越惴惴不安。良久,徐次輔慢慢問道:「你來信請示素華親事,為父並未答允,郴兒為何自作主張?」

徐郴神情恭謹,「因著議親事,特意請弘濟寺*師給兩個孩子合八字。法師說,八字極合,但必須於某年某月某日某時定親,否則有血光之災,性命之憂。孩兒心疼素華,故此寧可信其有,便依照法師所令時日為素華定了親。沒有得到父親大人允許會擅自定下兒女親事,孩兒死罪。」撲通一聲跪下,連連叩頭,「求父親責罰!」

什么法師所言,自然是胡扯。徐郴知道,徐次輔也知道,不過是撒謊騙人罷了。

徐次輔看著跪地叩頭長子,心里涼涼。他竟不願意跟自己這親爹說實話,竟學會跟自己這親爹撒謊,伯啟,你我父子之間,竟到了這個地步么。

徐郴心中內疚,重重叩頭,沒多大會兒額頭已是紅腫。徐次輔嘆了口氣,「郴兒,起來吧。事已至此,怪你又有何用,你也不過是一片愛女之心。」

徐郴膝行到徐次輔跟前,抱著他大腿哽咽哭泣。徐次輔微微一笑,「當你還小么,這般撒嬌。」伸手拍拍徐郴肩背,極之輕柔。

徐郴哭了出來,「父親,也不知您難成了什么樣子!」如果不是被逼到絕境,父親怎會做出許孫女為嚴家妾之事?定是嚴首輔過於咄咄逼人。

徐次輔眼神冰冷,「也沒怎么著,險些失了聖眷,被勒令致仕回鄉而已。郴兒,近二十年來,被勒令致仕回鄉閣臣,可有善終?下場一個比一個悲慘。」被勒令致仕回鄉,對手再打擊你,你可是全無還手之力,差不多是任人宰割了。

徐郴打了個寒噤,徐次輔拍拍他,溫和說道:「暫且無事,如今嚴賊松懈,已有月余不曾尋釁於我,諸事順利。」自從許孫女給嚴璠,嚴首輔大喜,對自己不復相疑。

徐郴背上一涼。為了父親,自己死上千回百回都無怨,可阿遲不成,阿遲花朵一般年紀,還有好幾十年平安喜樂歲月要渡過,說什么也不能卷入這樣爭斗之中。

徐郴抬起頭,「父親,素華命格委實有些奇怪……」話沒說完,徐次輔已是不悅皺起眉頭,冷冷看向長子。怎么著,還要拿你閨女命格做什么文章?

迎著父親目光,徐郴硬著頭皮說道:「素華不宜和屬雞之女子同居,否則,家宅不寧,事端橫生。」殷夫人,正是屬雞。

徐次輔緩緩問道:「一晚也不成?」先是告訴我你有了御賜宅子,繼而說什么素華不宜與屬雞女子同居,你是想今晚就走么。

徐郴俯伏地,「父親,一晚也不成。」阿遲定下親事,倒霉事不知要輪著誰,弟弟們、侄女們豈能善罷干休,豈能給阿遲好臉色?阿遲自小到大,可從沒受過氣。

徐次輔沉默片刻,溫和說道:「為你們備了接風宴。宴席之後,再動身吧。」徐郴感激磕了個頭,「是,父親。」徐次輔微微笑了笑,「聖上賜宅,這是何等榮耀;郴兒當晚便即入往,實是忠君之舉。」這個段子,改日要拿到聖上面前講講去,聖上喜臣子忠誠,就好像嚴首輔喜人拍馬屁一樣。

接風宴擺內院花廳,碩大兩張紫檀雕花圓桌,每張都足足能圍坐將近二十人。男人一桌,女人一桌,中間用紅木嵌大理石屏風隔開,但聲音可聞。

徐次輔溫和吩咐,「都是自家人,分開坐即可。這屏風無用,撤下吧。」侍女、婆子恭敬答應,即刻把屏風抬了開去,兩張桌子上人也能互相看見了。

眾人目光都有意無意落到阿遲身上。這便是大房那位嫡長女了,明媚嬌艷如春花,清麗澄澈如秋月,儀態優美靜靜坐著,好不矜持,好不矜貴。

昨天還以為她要淪為妾侍,萬劫不覆;今天卻得知她早已是魏國公未過門兒妻子,以後一等國公夫人,世事難料,世事難料,眾人心中俱是感概。

徐素敏雖是強自抑制,看向阿遲目光中還是有著無數怨毒,嫉妒想要發瘋。平北侯夫人居然會聘這鄉下丫頭為兒媳!她有什么好,她有什么好?

徐素敏還算有定力,不管怎么說還支撐著能赴家宴。殷夫人連她也不如,阿遲和張勱定親已是板上訂釘,已是鐵事實,這事實給了殷夫人巨大打擊,她倒榻上不願起來,繼子接風宴上,看不到她身影。

阿遲泰然自若,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徐素敏惡毒嫉恨眼神。一旁徐素芳特意扯扯阿遲,「呶,看那人。」看看這無恥徐素敏,明打明欺負人,真過份。

阿遲淺淺笑著,腦海中驀然浮上一句詩,「一棵樹,看另一棵樹,恨不得變成利斧。」嫉妒真是一種很要命心理狀態,會讓人變瘋狂、丑陋。怪不得莎翁會呼吁,「您要留心嫉妒啊,那是一個綠眼妖魔!」

徐郴常常有意無意回頭,看一眼自己寶貝女兒阿遲。他本是對徐次輔異常愧疚,不過徐素敏怨毒目光落眼中,徐郴心瞬間揪緊,走,今晚便走!讓阿遲這種目光下過日子,於心何忍。

席間,徐二太太雖是心里犯著酸,面上卻還是雍容端庄,不曾露出異態。徐三太太城府不深,一臉羨慕問陸芸,「怎么能攀上這樣好親事啊?」要做國公夫人了,可真好。

陸芸矜持笑著,「平北侯到南京尋覓名醫,便住咱家隔壁。既是鄰居,自是要相互拜訪,平北侯夫人只見了大丫頭一面,便喜歡緊,央媒提親。」

徐三太太還羨慕著,徐二太太笑著開了口,「素華什么時候成了大小姐?」陸芸淡淡笑著,「我閨女是長房長女,不稱大小姐,卻稱什么?」

徐二太太皮笑肉不笑,「自是稱二小姐。素華和我敏兒同年同月同日生,敏兒早出生半個時辰,是長姐。」陸芸也不跟她爭執,「外子已稟告過父親大人,我閨女長房長女,不管南京,還是京城,都是徐大小姐。」

徐三太太興奮一旁看著,大房一家回來了真好啊,有人給二房對著干了!二房已經威風太久,有人壓一壓他們也好,省他們忘乎所以。

徐二太太謙虛請教,「如此,我家敏兒該如何稱呼?」她做了十幾年徐大小姐,你閨女一回來,她便要改了不成?你閨女要威風,做了國公夫人之後到張家威風去,徐家,且輪不著她耍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