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他人有心(下)(1 / 2)

素華映月 春溫一笑 2143 字 2022-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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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公,您老請上坐。」張勱殷勤拉起紅衣白發、眉花眼笑老爺子,不由分說,一陣風似,拉到上首坐下,「師公乖,您坐穩了,坐好了,等著喝孫媳婦茶。」

「光喝孫媳婦茶可不成。」師公笑咪咪說道:「還有謝大媒茶呢,一樣也不能少!」阿勱,女娃娃,師公不只是長輩,還是你倆媒人呀。

張勱聽到「謝大媒」三個字,根本不肯接話茬。師公您這樣可不對,當著爹娘、兄嫂和橦橦面兒提起往事,旁人倒也罷了,橦橦哪有不搗亂?阿遲臉皮薄,可經不起她打趣。

侍女拿來拜氈,婚夫婦叩拜過師公,娘敬茶。師公樂呵呵把一盞茶全喝了,「女娃娃這盞茶格外香甜,我老人家愛喝。」

放下茶盞,師公得意拿出幅奇玩藝兒,「女娃娃,師公送你個鮮好玩東西,包管你沒見過。你拿這個,便可以鎖住阿勱,有不有趣?」

原來是一對赤玉手鐲,質地細膩溫潤,艷若雞冠,紅若朱砂,一個大,一個小,兩只手鐲以鏈子相連,死扣,解不開。

眾人看著都笑。這要是真戴上了,可不是兩個人連一處,分不開么?師公真是用心良苦,竟想出這法子來,倒也頗見趣味。

張勱和阿遲道了謝,果真一人一個戴手上。欺霜賽雪手腕戴上這鮮艷耀眼紅玉鐲子,煞是好看;不過婚夫婦這般被鎖一處,又令人好笑。

連張並、張勍這樣平時不愛多說話人都連連稱贊,「好巧心思!」張橦這樣不用說了,溢美之辭滔滔不絕,大拍師公馬屁。

師公得意非凡,笑容滿面。不經意間和悠然對上眼線,師公調皮眨眨眼睛,表示感謝。阿悠真不壞,給我老人家弄衣裳也好,給阿勱小媳婦兒見面禮也好,都穎不俗,與眾不同。

阿遲和張勱緊挨著,心里都跟喝了蜜似,甜絲絲。就這樣被拴一起了,就這樣被鎖住了,「甜蜜枷鎖。」張勱低下頭,阿遲耳畔低語。

張勍起身坐到師公身邊,跟他不依,「師公偏心!師妹拜見您時候,怎沒有這般好玩東西?」傅嶸既是他妻子,又是他師妹。

連阿勍都會撒嬌胡鬧了,真好真好!師公大樂,安撫拍拍張勍,一幅哄孩子架勢,「乖,嶸嶸是自己人,對不對?打她才出生起,師公便見過她,老熟人了。」

張勍不答應,「一般是孫媳婦,沒您這樣!」偏著一個向著一個,等著看我們哥兒倆打架不成?師公樂了,「師公再給嶸嶸一模一樣打一幅,成不成?乖孫子,不鬧了啊。」笑咪咪拍著張勍,當他是三歲孩童。

張勍是長子,性情酷似他老爹張並,一向也是喜怒不形於色。今天居然跑到師公身邊撒起嬌來了,張並、悠然夫婦,張勱、張橦兄妹,都是捧腹。

這么一鬧騰,師公樂呵連謝大媒這件重要事情也忘了。直到團圓宴擺上來,師公才後知後覺想起,招手把阿遲叫過來——這時阿遲和張勱已把手鐲取下,可以自由行動。

「女娃娃,師公那回點穴,是不是點極好?」一臉喜慶笑容老爺子眨著眼睛,調皮問道。阿勱這臭小子都不許到處張揚,我老人家做了這么件大好事,卻要憋心里,憋很辛苦,很辛苦。

阿遲還沒來及開口,張勱沖了過來,「師公,這老半天了,您餓不餓?渴不渴?孫兒給您添酒。」不動聲色拉開阿遲,殷勤替師公倒上酒。

「臭小子!」師公笑著罵了他一句,喜滋滋端起杯中酒,一飲而。臭小子其實是很怕羞,不說了,不說了。

這頓團圓宴極其融洽,沒有一點不和諧音。只是中間張勱替阿遲盛了一碗湯,體貼送到她手邊,之後便有好幾道不善目光紛紛投向他。張勱乖覺,從師公開始,爹娘、兄嫂、小妹,一個也沒拉下,親手盛了湯送過去,眾人方滿意點頭,成,暫時放過你了。

飯後,撤下菜餚,換上香茗,閑話家常。張橦本性復發,想打趣人幾句,才一開口提及「二哥小時候糗事」,便被傅嶸提醒了,「橦橦,十個錢兒呢,不賺了?」張橦認真想了片刻,「蚊子肉也是肉啊,還是攢著吧,十個錢兒也比分文皆無要強。」

悠然是很體貼婆婆,飯後沒多久就放小兩口回房歇息了,「一大早起開始忙活,到這會子才消停,阿勱,阿遲,回去歇息會子,晚上再陪師公喝通酒,便送你們回魏國公府。」

阿遲不大好意思,張勱笑道:「師公,爹,娘,哥,嫂,橦橦,愚夫婦失陪。」拉起阿遲就走,回了自己居住擷萃軒。

「我從小住這兒,喜歡這兒。」張勱輕輕告訴妻子。阿遲點頭,「我也是,一眼便喜歡這里。」擷萃軒明顯是精心收拾過,從家俱到擺件到床上用品,全是嶄,全是喜慶顏色,全是阿遲喜歡款式。這里,有家感覺。

兩人都有些困倦,卸了妝,寬了大衣服,相擁上床。「阿遲,對不住,晚上咱們還要回魏國公府,還要看到四伯母那樣人。」張勱歉意說道。阿遲喜歡這里,他能看出來。魏國公府,卻有一堆陌生人,有幾個討厭、不知天高地厚女人,要跟自己夫婦二人為難。

「只要跟你一起,到哪里都好。」阿遲甜甜笑,「仲凱,我很能干,四伯母那樣,或比她再厲害一點半點,根本不放眼里。」

蘇氏那樣人,其實不足懼。這是男權社會,女人地位取決於父親、夫婿地位。張懇沒什么本事,蘇氏空有一番志向,又能怎么樣呢。

蘇氏今天刁難,只能說明她又自大,又自不清形勢,是個不識時務。若是她以為自己年紀幼小,溫柔斯文,故此先給個下馬威,之後便可順理成章憑借長輩身份壓著自己,那可是打錯了算盤。阿遲想想那位四伯母,搖頭。

兩人相視而笑,手拉著手躺下來,舒舒服服睡了一覺,睡醒後全家人一處吃了晚飯,很是和樂。張勱不想走,阿遲也不想走,一直賴著不動。這才是家啊,魏國公府,哪里叫家。

「婚頭一個月,房不許空著。」悠然雖舍不得小兒子、小兒媳,卻笑盈盈吩咐著,「阿勱,阿遲,回罷。今晚早早安歇,明天還要回門呢。」

張勱和阿遲依依不舍站起身,「兒告辭。」師公撅起嘴,不大高興,張並十分歉疚,悠然體貼建議,「師父,要不您老人家到魏國公府玩玩?有阿勱、阿遲陪著您,想來定會有趣。」師公先是一樂,繼而搖頭,「不了,小兩口才成親,我老人家可不去添亂。」

「師公您真懂事!」張橦笑咪咪誇獎。師公得意,「那還用說么。」這一老一小自來如此,張並、悠然看到眼里,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