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鮮民之生(2 / 2)

素華映月 春溫一笑 1795 字 2022-10-25

陸芸喜出望外,連聲道:「方便,方便!」這和平北侯府結親家,實在是結對了。仲凱這孩子不必提,哪里都好,更難得還有這般通情達理的婆婆。

悠然想起一件事,輕輕咳了一聲,「沒確定之前,莫讓師公知道。」師公盼小阿勱已經許久了,莫要哄他老人家,還是待大夫確定診斷之後,再說不遲。

阿遲掩口而笑,「是,娘。」果然,等到師公和橦橦消消停停過來的時候,絕口不提,神色如常。

陸芸想了想,回家也沒暫時沒跟徐郴提。徐郴微笑詢問,「阿遲好不好?怎么個把月都沒回家?」陸芸抿嘴笑,「你還不知道她么,一到夏天,就不愛出門。」

「這孩子。」徐郴笑著搖頭,眼神中滿是溺愛和縱容。陸芸忍了又忍,沒有全盤托出。還是等等吧,等有了准信兒再說。萬一不是,莫誑他白歡喜。

自從在京城任職之後,徐郴遠比在南京之時繁忙。他閑散慣了,猛的一下子被拘起來,頗為不適。陸芸心疼他,對著他總是報喜不報憂。

徐郴公務之余會時常去正陽門大街,陪徐次輔說說話,下盤棋。徐次輔在內閣之中的地位很穩,權柄日增,閑暇漸少。不過,每回徐郴過去,他都很高興,父子之間,相談甚歡。

「今兒個又去看父親了吧,老人家可好?」陸芸溫柔問著丈夫。徐郴神色一滯,遲疑片刻,低聲說道:「歐陽老夫人患病在床,父親命咱們前往探望。」

歐陽老夫人,是嚴首輔的妻子。按理說,同朝為官,嚴首輔的妻子生病卧床,徐郴夫婦過府探望也是應有之理。可因著徐素心嫁在嚴家的關系,徐家人到了嚴家,總是難堪的。

陸芸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溫柔說道:「既然父親吩咐了,咱們自要聽從。我這便命人備下補品、葯材,咱們擇日前往。」

徐郴愧疚看著妻子,輕輕點了點頭。

徐郴夫婦二人雖定下了要去嚴家,心里著實不願意,所以拖了又拖,總沒動身。歐陽老夫人年事已高,這場病沒熬過去,三天之後,嚴府掛起白幡,歐陽老夫人病逝。

徐郴和陸芸你看我,我看你。他們和歐陽老夫人素不相識,說不上多么悲傷,當然也不會舒心愜意。只是,探病可以拖,吊喪,拖不得了吧?

很出乎他倆的意料,徐次輔捋著漂亮的小胡子微笑,「郴兒若不想去,那便不去。」徐郴滿懷不解,含混答應下來。

徐郴、陸芸差人送去厚重的奠儀,人卻沒到場。

雖沒到場,嚴家喪禮轟動京師,也有所耳聞。嚴府哭聲震天、吊客盈門,整條大街都被堵的水泄不通,歐陽老夫人可說是生榮死哀。

嚴首輔和歐陽老夫人的獨生兒子嚴慶悲痛欲絕,幾度昏倒,兒媳、女兒更是哭著喊著要和母親一起去了。徐郴夫婦聽後頗覺惻然,「鮮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喪母之人,可憐啊。

徐次輔卻是微微笑著,心情愉悅之至。

「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徐郴夫婦唏噓一番,也就把嚴家諸人拋到了腦後。

陸芸隔一天便去一回魏國公府,把阿遲管的極嚴,不許用冰,不許吃寒涼之物,不許吹冷風。「我是出了閣的姑奶奶好不好。」阿遲嘻嘻笑,「您不能把我當三歲小孩兒來管。」陸芸哪里聽她的,一點不肯放松。

回到燈市口大街,陸芸一天一天的盯著黃歷,算著日子。徐郴發覺之後,粲然一笑,「做什么呢?」怎么老盯著黃歷,是何道理。阿遜要娶親,且還早著。

陸芸笑咪咪抬頭,「不告訴你。」徐郴笑著搖搖頭,招手叫來一雙幼子,查問起功課。徐述、徐逸都是神氣活現的,「爹爹,我全都會,您考不倒我!」

燈市口大街徐家,很和美。

歐陽老夫人還沒過五七,吉安侯府也是一片白素,二老太爺鍾亨去世。「阿遲要去吊喪吧?」徐郴問陸芸,「吉安侯府是孟家親戚。」

陸芸唬了一跳,「去不得!」靈堂陰氣多重啊,這才懷了身孕的人,可不能到那種地方!

徐郴不解,「怎么了?」兩家是親戚,閨女做晚輩的,去吊個喪怎么了。

陸芸坐不住了,「命人套車!我這便去閨女家,好生囑咐她。」徐郴莫名其妙,索性跟她一起出了門,「我許久沒見阿遲了,看看她去。」沒良心的丫頭,雖說苦夏,也不能兩個月不著家吧,不知道爹爹想她么。

到了魏國公府,齊齊全全的一大家人,從師公、外公外婆到張並、悠然、張橦,全都在。「大夫才走不久。」悠然笑容滿面說道:「准准的,已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陸芸是早有思想准備的,只是面目含笑而已。徐郴乍聞喜訊,樂的傻了,只會說「好,好,好。」張橦嘴角抽了抽,好嘛,合著二嫂的爹爹跟二哥一樣,就會傻樂!真是有什么樣的女婿,就有什么樣的岳父。

作者有話要說:「鮮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孤獨活著沒意思,不如早點就去死,形容人失去父母後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