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章 三姐(第二更)(1 / 2)

九州經 賣報小郎君 1911 字 2022-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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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望舒雙手捧著木碗,一點點咽下肉糜,滿足的嘆了口氣,蒼白的臉色恢復紅潤。

天色漸漸黑了,寒鴉掠過洞口,發出蒼涼嘶啞的啼叫。久別重逢的姐弟倆一趟一坐,彼此相距兩丈距離,涇渭分明。

楚望舒望著洞頂,目光空洞,輕聲說:「我和你說過,道德倫理不是用來約束別人,而是約束自己。時至今日,我依然這么認為。」

楚浮玉倏然拽緊拳頭。

「儒家人常說忠孝兩難全,但我覺得情與理,亦難全。小時候看見楚長辭納妾,我就問娘親,什么是夫妻?娘說,夫妻就是白頭到老,永結同心。我就說娘我以後要娶三姐做妻子。娘親摸著我的頭笑了,她說喜歡一個人並非一定要成親,世上有許多感情是在男女之情外,比如母子之情,父子之情,兄妹之情,姐弟之情。我就覺得,原來我對三姐是姐弟之情,那就不能娶三姐做妻子了。」

「做姐弟也蠻好的,天天見面,天天在一起玩,無憂無慮,只要每天能見到三姐,我就開心了。後來慢慢長大了,開始懂得親情與愛情的區別,我就想,玲瓏將來要嫁給我的,那么我對她就是愛情。其實還是沒分清愛情和親情的區別,我喜歡牽著玲瓏的手,喜歡看她開心的笑容,喜歡和她在一起。相濡以沫,朝夕共處,我覺得那就是所謂的愛情。」

楚浮玉深深吸了一口氣。

「十歲那年,我從嫡子變成庶子,大家都討厭我,看不起我,楚望生幾個兄弟也常常找我麻煩,但我不怕他們,我咬著牙關跟他們死打。可為什么三姐也不跟我玩了?就連和我說話也客氣起來,我認為她和我生疏了,心里又是難過,又是賭氣,在她面前,索性裝出冷漠孤傲的樣子,不理不睬。」

「直到有一年,我看見她和楚望樓有說有笑,看見那畜生握著三姐的手不放,三姐曲意逢迎,我的心像是被尖刀扎了一下,那一刻,我才鮮明的認識到,我不允許任何男人碰她,也不允許她與我之外的男人親昵。我意識到自己喜歡三姐了,不是姐弟之情,而是男女之間的喜愛。我開始變得惶恐不安,變得暴躁敏感。偶爾在府上遇見她,我也裝作對她視不見,但透過眼角,悄悄地觀察著她的一言一行。瞧著她和別人耳語微笑,我的心都像是要碎了。」

「我越喜歡她,對她就越暴躁,越冷淡。她為了過的更好,可以曲意逢迎,可以強顏歡笑,可以與兄弟玩曖昧,我痛恨她,可我更喜歡她。那么我就要把自己變得更強,變成那個唯一為她遮風擋雨的男人,然後我要羞辱她,告訴她別人能做的,我也能做到,她要為她的冷淡和疏遠付出代價。可我對她總是狠不下心來,說完冷嘲熱諷的話,心里就一陣後悔,一轉頭,就對她格外溫柔。我感覺自己要瘋了,她是我血脈相連的姐姐......」

「那天她對我說,她喜歡我,要和我在一起。不顧什么道德倫理,不顧什么姐弟身份。我腦海中轟的一響,分不清是高興還是憤怒,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可我知道我不答應她,這世界上最永恆的東西不是愛情,是與生俱來的血緣。我不能和自己的親姐姐苟合,我會看不起這樣的自己。可我喜歡她,喜歡到了骨子里,我做夢都想娶她。我當時矛盾的就像得了精神分裂,但最後理智戰勝了私欲,我不能毀了她,她該有更好的未來、正確的愛情。」

「我發了瘋似的斥責她,大喊大叫,說著惡毒的話,看著她淚如雨下,感覺自己的心也隨之碎成了無數片。」

「那天我與楚府決裂,殺了楚望樓,拖著重傷的身軀,心里就只有一個念頭:我要帶她走!可命運終究是命運,我撲了個空,我們倆的命運在那天晚上之後,向著截然不同的軌跡行走。分離是常態,但我知道我會失去什么。」

「娘親後來問我,為什么一直悶悶不樂。我告訴她,我愛上了一個不能愛的人。我害怕她對我失望,害怕她知道我愛上了三姐......」

楚望舒瞳孔漸漸失去焦距,聲音也低落下來,他又睡著了。

洞外夜色沉沉,寒風擦著洞壁發出尖銳的嘯聲。

楚浮玉抱著膝蓋,把自己的頭藏進腿彎里,雙肩顫抖。

翌日清晨,楚望舒尚在沉睡,就被楚浮玉刁鑽的一腳踢醒,疼的痛入骨髓。

睜開眼,又無奈又生氣的瞪著她。

「臭小子,做什么美夢?上路了!」

上路?

楚望舒想問,我們去哪!但見她怏怏不樂的模樣,知道問了也是自找不快。倒是想起了昨晚的夢,夢到瑤池宴上水玲瓏蘇醒,和他在月光下相擁,許諾生生世世永不分離。還有在昆侖與李妙真重逢,執手相看,他一遍遍呼喊著她們的名字......

楚浮玉臉色越發陰沉,冷冰冰的不和他說話,默默的抖開百寶囊把他塞進去。百寶囊里有各種各樣的藏品,堅硬的很,楚望舒一頭磕上去,腦袋發暈,渾身疼痛。

楚浮玉把百寶囊系在腰間,躍出洞口,憑著風扶搖直上,白裙獵獵翻飛,如花似玉的嬌美容顏,仿佛憑虛御風的仙子。

雖然身處百寶囊,楚望舒亦可判斷她往北飛行,太陽溫吞,天高地闊,寒冷冷冽入骨,楚望舒沒有真氣護體,凍的瑟瑟發抖,牙關打顫。心底戚戚然,她終究是不肯原諒我。

如此御風三個時辰,楚浮玉力竭,落地緩行,隨手打了幾只寒禽充飢,篝火熊熊,脂香四溢,楚望舒懸掛在她腰間,嗅著隱隱約約的香味,飢腸轆轆。

「三姐,三姐!」

楚浮玉對他的呼喚置若罔聞,美美的吃了一頓,靠著一株大樹假寐。

楚望舒心中又失落又傷感,心想你當真如此絕情嗎!但轉念一想,自己當日又何嘗不是如此,她的苦苦哀求,她的傷心痛苦,她的矜持尊嚴,全被他仍在地上狠狠踩碎。

楚望舒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忽然被一陣寒風吹醒,睜開眼,頭頂夜空碧藍如洗,星辰寥落,狂風吹著雪沫紛紛揚揚。他下意識坐起身,疼的悶哼一聲,發現自己躺在冰天雪地里,遠處是高聳連綿的雪峰,身下是遼闊的雪原,而他赤身裸體,片縷不著。楚浮玉蹲在他身邊,一手握著瓷瓶,把褐色濃稠的液體倒在他身上,一手在他身上游走,將液體塗抹均勻。

楚望舒抽了抽鼻翼,聞到一股淡淡的腥甜,笑道:「三姐,這是什么?」

楚浮玉不答,專心致志塗抹。

「有些像蜂蜜,你這是要把我乳豬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