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嫣沒有繼續說下去,又轉移了話題,「心喬大概什么時候會回來?」
「我昨天晚上跟她通電話的時候,孟東行說會送她回來,然後再飛回去,溫橙最近的恢復情況很好,他是希望我先到國外把離婚手續辦了,免得溫橙知道了,在她的心里再留下什么疙瘩,所以我決定尊重他的意見,先飛回國外,跟他辦完離婚手續,再和心喬一起飛回來。」
林嫣點點頭,「那……你告訴紀雲深了嗎?」
「沒有,我想這是我的事情。」
「嗯,沒關系,你開心就好了,管他怎么想。」
……
喬漫離開青山別墅的時候,天空已經接近深黑色,只要山腳下的城市燈火,和別墅里的園林景觀散著幽光。
她沒讓林嫣出來送,因為知道她為了骨髓配型的事情,在恢復身體,這個時候不能感冒,也不能有其他的微恙,不然很有可能配型不成功,影響她自己和心喬的恢復。
走出青山別墅,她就上了傅青山專門過去接她的那輛車,路兩邊的風景不斷的倒退,很快就消失在視線的盡頭,就這樣循環往復,直到那片熟悉的園林景觀出現在眼前。
藍山別墅門前的景觀燈和院落里面的景觀燈已經悉數亮起,她下了車,撐著傘,一步一步的往回走,夜風吹起她垂到腰間的黑直發,遮住了她的眉眼,燈影暗淡,根本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伊蓮娜陪著甜甜玩了一下午,本來要等媽媽回來才睡覺,但是後來實在是睜不開眼睛,就睡著了。
她聽到伊蓮娜的話後,先是笑了笑,然後走上樓,到兒童房去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心喬。
給她掖了掖被角,又關掉床頭的壁燈,退出來後,就直接轉身去了衣帽間。
因為答應孟東行要飛回美國去辦理離婚手續,所以她便把角落的拉桿箱拿出來,准備收拾點路上要用的東西,剛把一些化妝品和生活用品裝好,衣帽間的門就被挺拔的男人推開,他的眸光顯示落在了她的身上,隨後落在了地面的粉色拉桿箱上。
「要干什么去?」
喬漫瞥了一眼走進來的男人,低淡的回答,「回美國幾天。」
「為什么不告訴我?」
喬漫收拾東西的手一頓,「我相信紀先生有那種無論我走到天涯海角,都能把我翻出來的能力,所以,我以為不用告訴。」
「喬漫,你和林嫣串通好那天晚上的事情?就是為了徹底激怒我爺爺,為了能夠徹底擺脫我?你是不是為了甩掉我,連我的命都不在乎了?」
喬漫停止了收拾,緩緩的站起身,看向對面的高大男人,「我為什么要在乎你的命?五年前,我在敘利亞的那片火海里的時候,誰又去在乎過我的命,我全身百分之二十燒傷,昏迷不醒躺在敘利亞簡易的醫院病床上的時候,誰又問過我?我痛不痛,難不難過,想不想家?」
「所以,那場火並不是簡單的戰火,而是有人蓄意縱火?」
男人在剛剛女人那一字一句的控訴中,總結出了這句話。
喬漫抬起手,五指慌亂的穿過頭頂的發絲,「沒有,我沒有這個意思。「
她眸光有些閃躲的從他的臉上移開,想繼續低身去收拾地面上的行李箱,卻被男人一把抓住,並扯到了身前,「喬漫,跟我說清楚,五年前的那場戰火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謝之謙究竟隱瞞了我什么?是不是一切都跟我有關系?」
「跟你沒關系,松開我!」
喬漫試圖掙扎,卻被男人輕輕松松的控制住,「喬漫,說清楚。」
「好,既然你非要我說清楚,那我就說清楚。」
喬漫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眼睛里氤氳出些許的霧氣,「五年前,在敘利亞的那個下午,你的母親和童沁出現在了我的身前,她跟我說,童沁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讓我回去跟你把離婚手續辦一下,我沒同意,你母親就走了,大致的意思是讓我和童沁自己談。」
「我明明記得那是個雨天,可是我身邊的軍用帳篷突然就起了火,而我和童沁都因此有了不同程度的燒傷。」
喬漫一氣呵成的說完,整個身體因為回憶那個火光沖天的下午,而瑟瑟發抖著,「這就是事情的大概經過,你的家人好像都希望我死,所以你又有什么借口非得要求我重新接受你,或者再愛你?」
「我們就這樣,好聚好散,不要再糾纏下去了,好嗎?」
紀雲深不知道喬漫中間省略了多少,但他覺得還有很多事情她沒說。
「你想開自己的心理工作室,或者投資拍電影,我都可以無條件支持你,但是離開這條,堅決不行。」
他沒有再繼續說,而是轉身走了出去。
走廊里面的空氣相比衣帽間里面,顯得稀疏了不少,或者他本身就有點呼吸困難。
他伸手扶著冰冷的牆壁,緩慢的朝前走去。
伊蓮娜做了夜宵,正准備上來叫紀雲深和喬漫去吃點,就看到了紀雲深扶著牆壁,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她幾步跑過去,伸手扶住了紀雲深,「先生,你怎么樣?有沒有事?」
紀雲深伸手制止她扶他,「沒事,突然有點頭暈。」
「呀,先生,你的手怎么了?怎么全是血?」
伊蓮娜有些慌了,正要去拿急救箱,卻被男人低淡的聲音打斷了轉身的動作,「我沒事,就是剛剛在墓園喝了點酒,酒瓶碎了扎到了手,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見紀雲深態度很堅決,伊蓮娜就沒有多勸,只能看著他艱難的走進書房里。
她大概已經知道小兩口鬧別扭的事情,不然先生差點丟了命,也沒見太太去看,或者有什么焦急的情緒。
緩了幾秒,她就朝著衣帽間的門口走了過去,門虛掩著,能夠看見女人收拾行李的忙碌身影。
她瞥了一會後,才伸出手,敲了敲衣帽間的門板,直到里面傳來甜美的請進聲,她才推開門,緩緩的走進去,「喬小姐,我做了點宵夜,您下去吃一點吧。」
「我不餓。」
喬漫繼續收拾著手里的東西,見伊蓮娜還沒走,就看了過去,「還有事嗎?」
「喬小姐……」
「嗯!」
「……喬小姐,紀先生好像受傷了,手一直都在流血。」
喬漫聞言,隔著頭頂氤氳迷離的燈光,看向站在門口有些手足無措的伊蓮娜,「哦,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伊蓮娜沒敢多說什么,只哎了一聲,就從衣帽間退了出去,決定不再多管閑事。
喬漫在伊蓮娜離開衣帽間以後,朝著地面上的毛毯看過去,果然有一灘血跡,她剛剛忙著奚落他,忙著發泄痛苦,並沒有發現他的手在流血。
畢竟是因為她,他才險些丟了命,於情於理,她都應該去關心一下,她告訴自己就一下。
……
紀雲深坐在書房的旋轉椅上抽著煙,雙腿隨意的交疊,堆放在書桌上,眸光深邃的看向某點,幾乎失去了焦距。
聽到書房的門把手被人轉動的聲音,他才將落在某點上已經失焦的眸光,落在門口的嬌小身影上。
「伊蓮娜說你的手受傷了,我幫你包扎一下吧。」
喬漫將手中的醫葯箱,放在書桌上,然後將他另一只夾煙的手拿過來,放在角落的台燈下,仔細的看著。
「里面還有細碎的玻璃碎片,你要忍著點疼,我給你拔出來。」
喬漫說著,就要從醫葯箱里拿出鑷子,卻被他大力的抽回了手,「沒什么事,不用興師動眾的檢查包扎,你出去吧,我想靜一會。」
女人的眉頭皺了皺,隔了幾秒才說道,「好,我知道了!」
拎著醫葯箱剛剛轉過身,就被坐在旋轉椅上的男人大手拉了回來,下一秒,她就跌在了男人蒼勁有力的大腿上,「我讓你走,你就真走,是不是我死了,你就開心了!」
「我只是尊重你的意見,既然你不想包扎,我就不勉強你?而且我覺得你一個大男人也不會用這種幼稚的爛招數矯情的,對吧?」
男人將抽煙的那只手湊到唇邊,深深的吸了一口後,噴灑在她的臉上,「就這么坐著給我包扎。」
「這樣不舒服。」
「嗯,你不舒服,我才舒服。」
喬漫的眉頭皺的更緊,盯了他大概有四五秒鍾,才把醫葯箱里的鑷子拿出來,拔他手掌里的玻璃碎片時,她根本沒有任何的停頓,都是用力的拔出,也不管他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