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父親(2 / 2)

溫遠道此時靜下心來,便沉著臉問溫嵐:「天色已晚,嵐兒怎會在初兒的房間里?雖是自家兄弟,也是於理不合!」

溫遠道想想,剛才在屋內伺候的幾人中好像也有溫嵐身邊的丫頭。

溫嵐聞言心中惱怒:「於理不合」?親姐姐來看望病重的弟弟如何算作於理不合?先不說幼弟年方四歲不通人事,便是她來到這里也還有滿屋子的婆子丫頭在,哪里有半點不合規矩來。身為人父卻絲毫不顧父女之情,言語間只想損毀女兒名聲。試問又有哪個父親會如此做?

溫嵐越想越氣,但為博一個好名聲,不得不把滿腔憤懣隱忍下來。百事孝為先,對父母不孝可是於聲名最有害的言論。前世的她便是因為對父親不恭,不孝,所以被沈家所不喜,吃了大虧。如今想要重塑聲名,少不得從這「孝」上入手。

思慮清楚,溫嵐檀口輕啟。言語沒有半點不滿,甚是恭敬有理。

「嵐兒夜半思母難眠,所以想在園中透透氣,結果卻遇到初弟身邊的使喚丫頭草兒慌慌張張跑來。一問之下方知初弟高熱不退。我憂心初弟,怕草兒嘴笨說不清楚,所以才遣了我的丫頭半煙去前院請父親前來。」

溫嵐頓了一下,看著溫遠道的眼睛,「初弟年方四歲,剛失去母親又身發高熱,正是需要親人照顧的時刻。所謂長姐如母,女兒想著先賢既如此說過應該就沒什么問題。故而來初弟這里照料。兩位嬤嬤既怕女兒不懂照顧病人,又怕女兒勞累可一直都陪著我呢。父親可是認為女兒做錯了?」

溫遠道心中憋氣偏又不好發作,本想試探女兒一下,畢竟她今日所作變化太大。卻沒成想反被女兒數落。如今連長姐如母都搬出來了,還言明是先賢所語,自己要是反駁,豈不意味著不尊先人教導么?

溫遠道輕咳兩聲用以遮掩心中不悅。

溫嵐聽見忙關切地問:「父親可是身體不適?王大夫想必還沒出二門,不如追回來好好給父親瞧瞧?」

不等溫遠道表態,緊接著又喚,「侍書?你去看看王大夫可走了,如果沒有便說父親身體不適,有些咳嗽,請他回來診治。」

「是,姑娘!」

侍書提步向外走,溫遠道急忙攔下,「女兒真是費心了!為父的身體自己清楚,不過兩聲咳嗽,不礙事。」

「父親真的沒事?千萬不要諱疾忌醫啊!」溫嵐依舊耐心勸解。

「女兒,為父真的沒事!你去看看初兒吧。葯吃下去有一刻了,也該退熱了吧?」

「是,父親!」

溫嵐乖順聽話,溫遠道不由面露喜色。

他是對秦月娘許諾過的,可又恐他那瘋子一般的女兒從中作梗。雖然他並不懼怕,但畢竟妻子剛剛去世,傳出去不好聽。如今女兒改變,可見心中通透,不像妻子那般木訥不知變通。這樣一來,事情辦起來就容易多了。

虧得自己攔住了沒讓月娘一同過來,否則依著月娘的意思少不得留在這邊照顧初兒。他剛剛接了她們母女從外宅回來,正該好好親熱溫存一番,讓他獨守空房他可不干!如今兒子這邊有女兒照顧已經足夠,哪里還用得著她。

想想秦月娘嬌滴滴的小模樣,溫遠道心中就和貓抓一樣。

終於,溫遠道又咳嗽了兩聲,對溫嵐說:「女兒剛才說的沒錯,諱疾忌醫是不對,為父這就回去休息。你要好好照顧初兒,不得偷懶!有事便遣人去尋我。」

說完,也不聽溫嵐的反應,急匆匆甩手走了。

溫嵐把葯碗遞給李氏,起身來到窗下,正看到溫遠道搓著手,一臉急色拐過院門。略一思忖,不由得溫嵐白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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