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應大怒:「敢踢我爹!」說罷便抓起立在牆角的石斧,准備去找神靈拼命。
徐進慌忙攔住他,道:「你不要命了?那是咱們馬家坡供奉的神老爺,一個指頭就摁死了你!把斧頭放下!」
他嘆了口氣,道:「這些日子,原本以為新地出現,官府過不來收賦稅,沒想到河伯老爺變本加厲。剛才,河伯老爺說給他加蓋一座廟,增加些供奉,我們說沒錢,連魚都打不了,便被祂踢了一腳。」
許應道:「我看那河伯老爺,不過是泥塑的雕像,沒什么本事的樣
子,何必怕祂?自從新地出來,祂在水里天天被水中的大家伙欺負,被打了幾頓,便不敢下水。這河伯欺負女人,娶了多少媳婦,廟里都塞不下。現在又要建新廟,多半是想娶更多的媳婦!他把女人都娶光了,孩兒豈不是要打光棍兒?依我便提著斧頭過去,保管將祂砍殺了!」
徐進瞪他一眼,喝道:「無法無天了你!就你還想娶媳婦?把你爹賣了都不能湊得齊聘禮!洗好船了沒?洗好回屋睡覺,明天早上出船!」
「老爹,還沒吃飯,睡勞什子覺?晚上吃啥?」
「多少日子沒有打漁了,喝西北風罷!」
話雖如此,徐進還是從牆上取下一條曬好的魚干,拍了拍灰塵,拿去給魯氏燒菜。
第二天,父子二人喝了點粥。魯氏把昨晚沒吃完的剩菜給爺倆包好,又取來幾塊不知是什么植物的根莖,道:「我昨天跟著幾個嬸子去山里挖樹根,啃著很甜。昨天晚上沒敢給你們吃,我吃了,到現在沒死,所以拿些給你們爺倆路上墊墊肚子。」
許應把樹根收了,啃了一口,果然甜甜的,就是渣子有點多。徐進罵道:「孽障,咱們爺倆一天的口糧,你不要吃完了!」許應道:「我餓。」
「那也不要吃了。等晚上回來時再吃,不然沒有力氣撐船,回不來的話,就喂大魚了。」
許應放在船艙中,徐進撐著竹篙,小船駛入波濤湍急的沅江。待來到江中,一條比小船還要大四五倍的大魚從船下游過,險些把小船蹭翻。
父子二人急忙穩住小船,只見那大魚游得遠了。
太陽從江面升起,幾只雪白的巨鳥發出高亢的鳴啼,從他們頭頂飛過,羽翼如雲朵的陰影。
這里是江流轉彎處,水流太急,打不到魚,父子二人駕船順江而下,前往沅江的支流。
那里在下游數十里處,水比較淺,水流也不急,會有魚蝦。許應站在船頭,一邊調整船向,一邊呼吸吐納。
他修煉的是一門叫做太一導引功的功法,說來也怪,這門功法就像是刻在他的腦子中一般,他也不知自己從何處學到這門導引法門。
「天天練,天天練,有個屁用?」徐進對此很是不屑。
許應心分三用,道:「我覺得很有用,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隨便練練。阿爹,你學不?我教你。」
「學了能打漁還是能鳧水?」徐進笑道,「學來干啥?」
許應只好由他,自顧自的修煉起來。說來也怪,今日這煉氣與昨日便有些不同,他的頭頂,陽光匯聚成流,點點光流不斷向他體內落去。
空中的光流,漸漸形成漩渦,一點點光斑在漩渦中旋轉,向他體內落去。
許應嘖嘖稱奇,待來到下游時,他頭頂的光流漩渦已經變得很大,有方圓四五丈大小。
「如果不是七年前我一網把他撒上來,我真的會以為他是妖怪。」徐進見狀,心道。
他們駕船來到下游,只見有船被撞得四分五裂,幾只大魚在船下吃屍體。
許應與徐進早就司空見慣,駕船來到支流,順著河道駛入山林之中,徐進撒網捕魚,說來也怪,每一網下去,只能捕到巴掌大的小魚,抓不到大魚。
徐進累了,便讓許應撒網,許應一網灑下,突然猛地一墜,小船險些被掀翻,一條大魚出現在網中,帶著網沿著河道往前瘋狂游竄。
許應死死抓住網,不舍得撒手,徐進壓住船尾,免得翻船。
小船如同離弦之箭向前激射,徐進心中恐懼,連忙道:「阿應,撒手吧,免得葬身魚腹!」
許應充耳不聞,便見那大魚帶著他們的小船穿行十余里,進入山間,兩岸桃花滿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
父子二人顧不得欣賞,只見那大魚拉著小船向著一座峭壁撞去!
徐進驚叫,眼看便要撞得粉身碎骨,便見山壁上有一道裂縫,那大魚竟然拖著船,鑽入裂縫中!
「嘭!」
大魚被卡在裂縫中,動彈不得,許應連忙從腰間取下石斧,一斧頭劈在魚腦袋上。
詭異的一幕發生,只見那大魚全身氣血突然向石斧中流去,石斧映出血光,照亮裂縫!
徐進嚇了一跳,讓許應把石斧丟掉。
許應不舍得,依舊插在腰間,父子二人將大魚拖出,綁在船側。許應向裂縫中看了看,只見那裂縫中有光傳來。
父子二人以為有寶物,便順著裂縫往里走,徐進道:「若是能尋到寶
物,變賣了,給你攢錢娶媳婦!」
那裂縫初極狹,才通人,走了百十步,眼前豁然開朗。
另一邊,馬頭坡村,河面突然上漲,水面上大魚成群,嘩啦啦跳出水面,有的一躍十幾丈高,極為駭人。
岸邊,村民們一臉驚恐,站在原地不敢動彈,紛紛望去,只見江面上游來一條巨蛇。
巨蛇腦後生出黑白二角,兩條角也有三四丈長短,遍體鱗光,映照虹彩,繽紛燦爛。這大蛇如遠古的神,靜謐無息,卻帶有天然的震懾,游姿緩慢優雅,驚得那滿江魚怪跳躍不休。
巨蛇腦袋上還懸著一口鍾,迎著陽光呼吸吐納,忽大忽小。
鍾鼻上坐著一個十多歲的丫頭,寬衣大袖,生得俊俏,瓊鼻如玉,眼眸如星,肌膚雪白又透著女孩兒嬌嫩的粉色。
那女孩兒道:「我察覺到那斧頭就在附近,不知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大蛇口吐人言,聲音如雷,轟隆隆震動,在水面上傳響:「嬋嬋老祖,你的感應靠不靠靠譜?咱們已經找了幾個月了,還是沒有找到!」
那大蛇瞥見岸邊有人家,便道:「我去岸邊問問。」
大鍾道:「七爺,你溫柔著些,不要嚇到了人。」「我理會得。」
大蛇游弋,來到岸邊,一開口便飛沙走石,彬彬有禮道:「你們別再跑了,別再叫了,我真不是吃人的妖怪喝!你還敢潑我黑狗血!」
蚖七咳嗽一聲,詢問道:「你們是否見過一個名叫許應的少年?高高瘦瘦的,皮膚有點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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