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只不過，我有一點不明白。當日，我分明聽到那猴子大叫，也看到了你那從天空墜下。你應該是受了傷才對，而且，兩位武侯也確實去看過你。這件事情，應該無法做假。你是怎么瞞過兩位武侯的？」

方雲道。

「這件事情，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告訴你也無妨。從你出現那一刻，我就已經在思考殺你的方法。至於混天猿王那聲大叫，只是正好給我一個機會罷了！至於兩位武侯，哼！誰說他們過去，我就一定重傷了？」

楊弘冷笑道，手腕一抖，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和一顆丹葯：「另外，謝謝你的上品丹葯！」

方雲微一思忖，明白過來：

「很好！楊弘，我倒是小瞧你了，沒想到，連勇武侯和烈武侯，你都利用上了。——三堂會審之後，你果然有長進！」

楊弘聞言失笑：「方雲，你不用激怒我。這樣做，也沒有用。——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

「哦？」方雲眉頭微揚：「你要謝我什么？」

「我問你，為人主者，最忌諱臣子什么？」楊弘道。

方雲大為意外，沒想到楊弘會扯到這種事情上來。不過，他還是挺配合，試探著道：「為人主者，應該最忌諱臣子功高震主吧？」

「錯！」楊弘笑著搖了搖頭：「為人主者，最忌諱臣子太聰明，沒有缺點。方雲，你加入軍伍不過一年，如今就已是大將軍了！再往上，就是封王拜侯了。我從軍時間，比你還要久得多。而且一向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我達到地變級的時間，並不比你晚多少，而且我還有皇恩照拂，方雲，你覺得我冊立武侯，到底需要多久時間？真的需要等到二十五歲，才能冊立武侯嗎？」

方雲這下，真的心中震動了。這個問題，他從沒有想過：「你！——」

楊弘仰起頭來：

「我今年二十六歲了。方雲，三堂會審之前，你看過我的卷宗。應該知道，我十八歲之前，就曾率軍深入蠻荒、狄荒、夷荒、莽荒，包括海外瀛荒。向來都是以少勝多，攻無不勝，戰無不克。單單是手中俘虜的異族奴隸，就超過百萬！——方雲，你自問你的功勞，能和我相比嗎？」

方雲沉默了。他雖然這次立下赫赫戰功，但這一點，自問還是沒法跟楊弘比的。

「我楊弘不論資質，悟性，膽魄，兵法，謀略，自問不會輸給任何一個人。但我封侯，不在十八歲，而是在二十五歲！在此之前，我雖然立下天大的功勞，也只不過是個太子少保的虛銜！」

楊弘曲高和寡的人，終於找到了知已，一吐心中不快：

「你知道，我封侯為什么不是在十八歲之前，而是在二十五歲嗎？」

方雲沒有回答，知道楊弘必然會自已說出來。

「因為西北大捷之前，我打了一場敗仗！你看過我的卷宗，知道我舍棄了一干部下。但你知道，這些部下有多少人，又有哪些人嗎？告訴你。除了我手下三謀士，及早調開。我手下追隨我多年，攻伐征戰，無有不克的精銳之師，全部葬身其中。這些人，隨便調一個出來，都可以獨當一面。不比你手下的管公明差！——正是因為我打了一場敗仗，舍棄了這些心腹，戰無不敗的功薄上，有了污點，所以今天，我才能位列武侯！！」

「！！！！」

方雲腦袋里嗡嗡作響，心里一片狂濤駭浪，真正的震駭了。一股寒意，穿透全身。將一手培養的心腹，送入死地，即便方雲和楊弘敵對，也忍不住道：「四萬精銳，一朝葬送，這么做，真的值嗎？」

「沒有值與不值！他們隨我征戰多年，一直希望送我坐上武侯之位。如今，他們的願望實現了！而且，將軍難免陣上亡，這種結局，未必對他們不是件好事！」

楊弘的聲音非常的平靜。方雲不知道，他到底需要做下多大的決心，才能做到這一步！

「你剛剛問我，為什么要謝你。哼！你想想，為什么我能封武侯，你父親卻不行！我又為什么是戰敗之後，才封的武侯？還不明白嗎？！」

楊弘瞥了一眼方雲，冷然道。

方雲以一種陌生的眼光看著楊弘，這個楊弘，和他印象中的形像，已經完全錯開了。變成他不認識的另一個人，深藏不露的人。

「這個朝廷，容不得毫無缺陷的人！武者一到天象級，立即就有八百歲。皇室從不缺強者，缺的，只是聽話的強者。能控制的強者！我實在是太完美，如果繼續完美下去，就永遠只能做個太子少保！我陪太子伴讀多年，自以為讀書過萬卷，卻不知道，有些道理，根本是書本上學不到的！——方雲，我要謝謝你。因為你，我不斷『犯錯『，意氣、莽撞，沉不住，睚眥必報！但我犯錯，就說明我有弱點，好控制。所以我身上的皇恩才會越浩盪，越得到皇室信任！」

「人皇就真的那么相信你？」方雲冷冷道。

「呵呵，」楊弘笑了笑：「要知道，狄荒埋葬，可是我那四萬十年征戰中精銳。而人受了打擊，都是會變的！」

頓了頓，楊弘若有所指道：「你不也是受了打擊，才變的嗎？」

方雲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道：「你對我說了這么多，就不怕我說出去嗎？」

「說出去？」楊弘笑了笑：「跟誰說？說什么？」

方雲默然。楊弘說的這些，雖然乍一聽都是驚天的秘聞。但仔細思考，他還真的是什么都沒說。就是倒了倒苦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