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開老太太伸過來接行李的手，風收繼續往屋里走，「您慢點。」

在陽城那邊參加完祠堂祭祖觀禮，他又去了一趟奶奶的老家，那個水鄉城市，開手機視頻讓老人看看那里的變化，也買了不少當地紀念品。

等回到家，已經是幾天以後了。

將身上的行李包放下，一邊吃著老太太端出來的果盤，一邊從箱包里拿紀念品，嘴上還說著此行的見聞。

雖然很多事情都在手機通話時說過，但不夠詳細，現在回家了，整個人也都放松了，話也更多，完全不像在陽城時那么拘謹。

「這次去參加陽城風家的祠堂祭祖儀式，確實長了大見識！」

「看了很多摩天大樓？電視上早就放過了，那邊發展得很好，特別繁華。」老太太說。

除了電視上播放的，以及上網刷到的，還有風收此行發給他的各種照片和視頻。老太太不便出門，但知道的也不少。

「城市是繁華，跟我們這邊的風景不一樣，不過我說的大見識並不是這個。」風收說。

電子信息時代，互聯網無處不在，一個手機能刷遍全球，雖說親身過去看一看也有不同感受，但真正的沖擊並不在此。

想到在風家祠堂見過的那些，風收放下手里的東西，問：「奶奶，世上真的有鬼魂嗎？」

「有啊！」老太太肯定道。

「您見過？」風收好奇。

老太太並非什么事都會跟他說，他只知道老太太對祖宗很重視，雖然有些儀式很簡陋，但老太太還是會每年堅持做。比如過年時候的祭拜，清明時候的祭掃，還有中元節燒紙。

風收自己以前是不信的，老太太的行為，他只當成一種習俗，但心中並不當真。

只是這次，三觀受到點沖擊。

如果世上真的有魂靈，活著的人與已逝去者，也應該是生活在不同的位面吧？

老太太坐在一張木椅上，面上帶著回憶之色。

「沒見過。」老人說道。

「那為什么您特別信這個？」風收更疑惑。

「我遇到過。」

老人回憶著很久以前的事，說道：「我小的時候，房子建得沒這么好，什么都很簡陋。那時候蛇也多，出來上廁所都可能會踩到一條。

「那是一個夏天，家里鋪著草編的涼席，我在上面睡覺。家里只有我一個。

「有一條大毒蛇爬進屋，等我看到的時候，那條蛇已經離我很近了。我嚇得不敢動，也叫不出聲，只捏著我的銅錢掛墜。」

風收聽到「銅錢掛墜」眼皮一跳，不過並未打斷老人的話語。

老人沒注意風收的表情變化，她已經陷在回憶里。

「那條毒蛇，就像是感應到了什么，不再往我這邊靠近，而是繞著爬走。」

老太太抬手在空中畫了個接近於Ω的形狀。

風收也覺得神奇。

如果奶奶說的是真的，那確實很奇怪。如果那條毒蛇不怕人，按照它原本的路線，不該繞這么遠，就像是刻意避開什么似的。

「那就是祖宗保佑！」老太太認定道。

她認為那時候毒蛇繞道，是祖宗在她身邊保護她，形成了一個安全的保護罩，不讓毒蛇近身。

但是風收想法不同。

本來剛才還有點信鬼魂之說，但是聽奶奶說了這些，他突然就想起了風羿說的，用驅蛇的東西包裹過銅錢。

如果贈送生肖花錢是風氏宗族的習俗，那是不是，用驅蛇葯物浸泡或者包裹這種生肖花錢，也是一種習俗？

如果是真的，如果這種方法有效，那就是說，奶奶經歷的那次，並不是什么祖宗顯靈或者跨位面保佑，這應該屬於是，科學的力量！

風收拿出風羿贈送給他的那枚生肖花錢。

「這次參加陽城的祭祖觀禮，我碰到一位宗親，就是風羿，您知道的吧，抓蛇很厲害的那位。他送給我一個銅錢。」

風收一邊說，一邊觀察著老太太的反應。

「這種叫生肖花錢，風羿告訴我，它是用驅蛇的東西包裹過，會有驅蛇效果。所以，驅趕蛇的是葯物的氣味。」

不是什么祖宗保佑，只是上面帶氣味罷了。

風收擔心這事說穿之後，老太太打擊太大。

但實際是，老太太很平靜地聽完，面上穩得一批：

「不一樣的。」

老太太摸了摸戴掛墜的位置，摸了個空，想起來她將自己的那枚生肖花錢好好保存在匣子里。

自從某次出門差點丟失銅錢，她就很少戴著出門了，而是放在房間的一個匣子里，晚上睡覺放身邊。所以風收對此不知。

自己那枚銅錢不在身邊，老太太也不急著去取，一向平和的那張臉上，難得帶著些許傲然：

「我的那枚不一樣，是開過光的！」

風收正准備反駁，又聽老太太說道：

「葯草浸泡銅錢，氣味能保持多久？幾天？幾月？更長一點，幾年？但它能持續保持幾十年嗎？！」

風收：「您那枚能？」

「當然能！！」

「……」

呃……

真的嗎？

風收看看手上的那枚嶄新的生肖花錢，拿近聞了聞。

除了金屬的那點氣味，好像也沒聞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