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雲夢(1 / 2)

巫頌 血紅 2950 字 2022-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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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金雕的商隊需要大量的草葯去發戰爭財,篪虎貅率領的狩獵大隊被招回了村子,在預先接受了金雕攜帶的大量交易品,篪虎族的好漢們紛紛灌著烈酒,拍著胸脯把采集大量草葯的事情攬到了自己身上。當然,他們的任務就是做向導以及保鏢,真正采集葯草的人,還得是金雕商隊中專門的葯師。

摟著白坐在村子口的山坡上,看著族人亂紛紛的跟著商隊的人准備出發,夏侯嘀咕道:「白,金雕他們可算是小心的。如果要我阿爸他們去采草葯,我害怕他們會連斷腸草都當作好葯草給采回來了。」就他村子里,狩獵的漢子們身上攜帶的葯包,也是阿姆們采集後被巫精心調制的。就貅他們?在野外辨識葯草的能耐也許還不如夏侯。

「是誰說山野中人就一定熟悉山林中的一切?」夏侯近乎鄙視的問候了一下自己前世的特勤局教官:「看,反面教材就在這里。我的阿爸和阿叔他們都是粗人,他們可以聞風就知道十里外一頭狍子撒了一泡尿,可是你要他們去采草葯,全村的人都會被毒死。」

白裂開了嘴,伸出了長舌頭,對著夏侯的臉舔啊舔的。弄得夏侯一臉口水後,白興奮的搶過了夏侯身邊的鋼劍,手舞足蹈的胡亂舞動起來。還沒有成年的白,雙臂上就有數千斤的蠻力,一柄鋼劍被他舞得水泄不進,一團黑漆漆的光芒繞著他亂轉,突然白一個失手鋼劍從爪子上滑落,那鋼劍化為一道黑虹『嗖』的一聲飛出了百多丈外。

白巴巴的跑去把鋼劍揀了回來,看著自己並不適合用兵器的爪子,委屈得眼淚直滴答。

隨手抓過鋼劍,夏侯吸了一口氣,狠狠的拍了一下白的腦袋:「垂頭喪氣的做什么?從明天開始,我教你拳法,我甚至可以教你白虎真解,只要你能練就行。」拉了拉白那兩條奇長的手臂,夏侯微笑道:「你的這身材,練習通臂拳是最合適不過了。」

一頭修煉了白虎元力,並且精通拳法的貔貅?夏侯眯起眼睛幻想了一下那等美妙的場景,突然渾身一個寒戰。那樣子的白,也許只能用殺人機器來形容吧?原本貔貅就是山林中的霸王,刀槍不入,力大無窮,是最難對付的猛獸之一了。

村口,貅一聲大吼:「山神、水神、祖宗的魂靈保佑,這次讓我們收獲多多的。」他一刀砍下了一頭豬的頭顱,把鮮血朝著四周潑了出去。巫在他身後揮動著骨杖,眼里冒出了幽幽綠光,彷佛鬼火一樣,一股股的陰風從四周匯聚了過來,在那豬的死屍上盤繞了一陣,慢慢的消散了。

族人們發出了歡呼:「山神、水神、祖宗的魂靈吃飽了,保佑我們收獲多多的。」四百條篪虎族的好漢同時拔出兵器仰天長嚎,高低不等的嚎叫聲有如鬼嚎,嚇得附近密林中的小型動物一通亂跑,無數的鳥兒也從樹枝間飛了起來,拍動著翅膀在天空發出了一聲聲的啼叫。

老金雕手一揮,大聲叫了一聲:「孩子們,出發啦。篪虎的巫,回來找你喝酒。」說完,頭也不回的就率領三百名自己的屬下以及四百篪虎族人大步出了村子,圍著村子繞了一圈,往南邊去了。

夏侯一聲輕嘯,提起那柄鋼劍,拍了一下小白的腦袋,一人一獸緊跟在了大隊後面,也不顧後面阿姆的叫喚,徑直走了。

篪虎貅聽到了自己妻子的叫聲,回頭看了一眼,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得意洋洋的笑容,朝著夏侯點點頭,步伐更加輕松了幾分。走了幾步,篪虎貅大聲的唱起了小調,於是一群篪虎族人一應一合的唱了起來。歌聲豪邁,遠遠的順著山林傳了出去。那隊伍中十輛大車上拉車的角馬,聽到這宏大的聲浪,頓時也仰天長嘶,好不熱鬧。

走了一陣,篪虎火狐突然轉了回來,笑嘻嘻的拍了一下夏侯的肩膀,一手拎起了夏侯,把他丟在了最前面的大車上。白尖叫了一聲,也跳上了車子,得意洋洋的用兩只爪子去摸那拉車角馬的屁股,嚇得那角馬渾身哆嗦,就差點沒軟在了地上。於是,又是一通叫罵鬧騰。

老金雕緊了緊綁在手腕上的白布,朝著夏侯笑了笑:「貅家的阿一,你跟來了?嘿,有種的娃娃,這么小的年紀,就敢跟著我們下雲夢!」

篪虎貅嘎嘎咧嘴大笑:「當然,金雕大叔,你不看是誰的崽子,是我篪虎貅的崽子啊。」他得意的拍打了一下胸脯。

夏侯懶得理會自吹自擂的阿爸,只是看著金雕問他:「去雲夢?雲夢是哪里?采草葯,怎么不在附近的山林里面?」

金雕呵呵笑起來:「小娃娃,雲夢就是雲夢澤啊,南方最大的水甸子。嘿,山林中有草葯,可是有幾種珍奇的貨色,只有大澤里面才有,那可是救命的好東西,賣給重傷的戰士,可以有十倍的價錢。」

篪虎火狐打了一下夏侯的腦袋,咯咯直樂:「大澤里面有凶獸,貅大哥家的阿一,你可別嚇得尿了褲子。」

族人們哄然大笑,卻也不說要夏侯回村子的話。在他們單純的頭腦看來,一個能夠揮動數十斤鋼劍劈開巨石的孩子,就已經算是成年了。成年的男人,就有資格去冒險給村子里換取更好的生活用品。嚇得尿了褲子,這卻是善意的提醒,大澤中的凶獸,可比山林中的猛獸可怕多了。就算是貔貅這樣的山林霸王,在沒有成年的時候跑進大澤,也是必死無疑。

「大澤中有凶獸,所以采葯的隊伍才需要這么多的護衛么?」夏侯躺在車子上仰望蔚藍的天空,心中驚疑不定:「雲夢澤,雲夢澤,這個名字好是熟悉。雲夢,雲夢,是楚地的那個雲夢么?」

扭頭看了看齜牙咧嘴的盯著前面角馬的屁股拼命流口水的白,夏侯心里一陣的好笑:「凶獸?什么東西算得是凶獸?白可是真正得凶獸啊。」撫摸了一下白背上光滑的鱗片,夏侯心里補充說:「最起碼,在他想要吃肉的時候,他是真正的凶獸。」

七百人的隊伍朝著南方行進了半個月,其中很小心的避開了兩個大規模的部落。夏侯也就第一次看到了比自己的族人更加『粗』的部族,那些人,應該屬於真正的原始野人的范疇,身材不高,但是極其凶殘。遠遠的站在山頭眺望他們,就看到一個個光溜溜的軀體在密林中猿猴樣靈巧的出沒,他們似乎還沒有穿衣服使用兵器的意識。

篪虎貅嘴里叼著一大塊獸肉,含糊不清的說道:「這些蠻人最讓人頭疼。每次狩獵的時候碰到了他們,那就真正倒霉。獵物他們見面要分一半,你不給他就上來殺人。」然後,貅干脆利落的罵了一句粗口。

夏侯抱著白的腦袋,給他清理腦袋上的跳蚤,眯著眼睛說道:「阿爸,看他們不是很強。」

篪虎貅立刻曲起了自己強壯的胳膊,一塊塊肌肉在那里劇烈的跳動著。他得意的說道:「你阿爸一個人可以殺死他們二十個!」

那邊,篪虎火狐恨恨的說道:「可是,貅大哥,這些蠻人一次就是上千人的沖出來搶奪獵物。」

篪虎貅干笑,摸了摸夏侯的腦袋說道:「你阿爸一次可以殺死二十個,但是碰到二百個么,你阿爸還有這么多阿叔,都要逃命了。」

夏侯嘻笑,對於這些『粗』人,他由心里的愛他們。不管怎么樣,他們是他這一輩子的血親,他是篪虎貅的骨肉啊。當然,還有白。一直被夏侯摟在懷里長大的白,對他而言,也是親人一樣的關系呢。

感受到夏侯用力的撫摸,白很舒服的哼哼了一聲,腦袋枕在了夏侯的大腿上,一對血光瀝瀝的凶眼盯著那角馬的屁股,口水一串串的直流。

南下的路程又延續了三天,前面吹來的風中,已經帶上了濃濃的水汽。耳朵里,可以聽到震天的長嘯傳來。隊伍中的漢子們,臉色都變得嚴肅起來。「雲夢,雲夢!」這個詞在這些好漢的嘴里不斷的重復著。

金雕拍了拍夏侯的肩膀,大聲笑道:「篪虎家的小英雄,看看,翻過這座山,就是雲夢!南方最大的大澤,物產最豐富的福地!」

夏侯從車上跳了下來,扛著鋼劍,帶著白就一馬當先的朝著前方的山頭跑了過去。他眼睛中黃色的光芒流轉,每一腳踏在大地上,都是如此沉穩有力。大地感受到夏侯身上那淳厚純正的土的元力,立刻給予了他無私的支持。地面彷佛有彈性一樣,讓夏侯每一步都能邁出一丈多遠,身形穩固凝重,彷佛投石器投擲出的巨石一樣有一股銳不可當的氣勢。

金雕身邊的幾個中年人都是見多識廣的行商,看得夏侯在密林中如此飛快的奔跑,一起鼓掌叫起好來。金雕口水四濺的贊嘆道:「貅,你有個好崽子。等他長大了,一定是方圓千里內最好的好漢!」遲疑了一下,金雕猛點頭說道:「如果他能跟隨巫修煉,也許他以後能封候哩。」

篪虎貅以及篪虎族的所有漢子都得意的大笑起來,他們笑得很淳朴也很簡單。自己的娃娃爭氣,自己的族人中有一個可能的未來的英雄,這就足以讓他們高興了。

前面的水汽越來越重,夏侯隱隱能夠感受到隨風而來的彭湃的生命力。他一聲大叫,身體騰空而起足足有三丈高下,已經穩穩的站在了前方那山頭最高的一塊巨石上。後面的隊伍中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和白跳得如此高,站得如此穩,一時間又是雷鳴般的叫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