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生變(2 / 2)

巫頌 血紅 3326 字 2022-11-05

兩人撕扯翻滾間,白突然一口吐沫吐在了殳的臉上,看似清澈的口水沾上了殳的身體,立刻變成了古怪的碧綠色。一道青煙自殳的面門冒起,殳臉上的皮肉瞬間被腐蝕得一塌糊塗。殳發出了可怕的尖叫聲,他一腳踢飛了白,跳起來就跑:「虧本了,老本都折了,加錢……不,加錢我都不干啦!太要命了,要命的虧本生意作不得!加錢我都不要啦。」

眼睛被白的口水濺到,殳已經無法用眼睛看路。他只能本能的找准了一個方向狂奔,想要逃出包圍。

不過,中天候府四周的軍隊過於密集,數條大街都被堵得滿滿的。白噴出的口水毒性極烈,殳剛剛沖開兩隊士兵的阻攔,毒氣已經攻上心脈,幾個如狼似虎的刑天家鐵衛撲上,將他打翻在地,用蛟索綁了起來。

一根根細細的青色嫩苗從易昊的身上冒了出來,旒歆出手,易昊體內的巫力被強行轉化為木屬性的元氣,無數細小的嫩芽在他體內鑽動,以他的巫力為肥料,蓬勃的生長著。易昊只覺身體內空盪盪的,一點兒力氣都提不起來,只能好似一堆兒皮肉口袋般軟在了地上。

夏頡走到了易昊身前,劈手奪過刑天大風手上的大斧,狠狠的一斧劈在了易昊的膝蓋上。『當啷』一聲巨響,火星四濺,易昊的腿骨被劈開,無數密密麻麻讓人毛骨悚然的青色嫩芽飛快的自那裂口冒了出來,易昊發出了凄厲的慘叫,拼命的用頭撞擊著地面,大聲嚎叫道:「我不知道是誰殺了你的人!你找我的麻煩作甚?」

手起斧落,易昊的腿骨和手骨被砸得稀爛,眼看那些傷口上冒出了無數的青嫩綠芽,易昊好似一塊肥沃的土壤,渾身都長出了毛茸茸的嫩苗。夏頡隨手拔出了幾根嫩苗,這些不斷蠕動的嫩苗順勢帶起了幾根易昊的肉絲,疼得易昊再次的慘呼起來。

陰陰的瞪了易昊一眼,夏頡沉沉的說道:「誰知道和你有關無關?赤椋死了,總要有人給他償命。易昊,你認為呢?」

大斧壓在了易昊的脖子上,夏頡冷聲道:「直到今日我才明白一件事情,大巫做事,強者有理,其他的都是廢話。」

刑天大風在一旁幽幽的說道:「夏頡兄弟說得極是。測試真鼎位之後,大王已經下令嚴禁大巫們相互襲擊,居然有人殺了赤椋。他們能這樣做,我們為什么不可以?區區一失勢的中天候,殺了就殺了罷!」

手腕略微一沉,斧刃將易昊的脖子劈開了一條縫隙,又是一大片的嫩芽從那破口處冒了出來。易昊只覺傷口處又疼又麻,同時也被嚇得夠嗆,他驚駭的吼道:「不要動手!聽我說,聽我說!」

斧刃輕輕的提起了一點兒,夏頡陰笑道:「說!」

易昊吞了口吐沫,牙齒咀嚼了幾下,將食管里冒出來的幾根嫩芽嚼碎了吞進了肚子里,這才駭然苦笑道:「夏頡,你在安邑城有多少仇人?相柳家和你已經被大王調解開了,自然是不會再背後下手了。」他急忙說道:「我易昊就算和你有點仇怨,卻也不至於傻到去殺你的副將赤椋。我也沒那個能力殺了如今的赤椋,還不被人發現啊?」

頓了頓,易昊陰沉沉的說道:「安邑城內,只有一個瘋子才會這樣肆無忌憚的對付你,白蟰,一定是白蟰,只有她才會這樣做。」

「證據。」夏頡冷冷的吐出了兩個字。

易昊急得額頭上冷汗一層層的冒了出來,汗水順著他的皮膚淌下,汗水所過之處,一片綠茵茵的極小的嫩芽也在他皮膚上冒了出來。易昊氣極敗壞的嚎叫道:「我現在上哪里去給你找證據?總之,是白蟰那個女瘋子不會錯的。她上次才來我這里,拉我一起對付你哩!那殳,也是她的人從胡羯聘請回來的,只是從我這里領工錢!」

他叫道:「你自己想想看,你背後有隱巫尊和黎巫尊撐腰,又有刑天家做靠山,安邑城里有多少人有那個膽量殺你的人?」

易昊的言下之意就是,除了白蟰這個同樣有著巫殿作為背景,而且似乎背景很是不弱的大夏公主,有誰敢出殺手對付夏頡的人?白蟰是唯一符合這些條件的,也是唯一有正當的理由對夏頡身邊的人下手的。

夏頡眸中寒光閃爍,陰沉無比的對易昊說道:「這些話,你可敢去大王面前分說?」

易昊啞然。在這里說,和在履癸面前說,這性質可就大不一樣了。但是看眼前這模樣,若是自己不答允,怕是這一關就過不去啊?

易昊眼珠子亂轉,汗水將衣服弄得濕漉漉的,一縷縷頭發粘在身上,無比的狼狽。他有點憤怒的瞪夏頡一眼,又有點幽怨的偷瞥一眼站在一旁若無其事的旒歆,心中說不出是什么滋味。有時候,易昊甚至都幻想,若是自己有天神一般的力量,他一定會殺了夏頡,然後將旒歆摟在懷中好好的親昵愛撫。

假如,他有那樣的力量。

斧刃再一次壓在了易昊的脖子上。夏頡冷冰冰的說道:「看樣子,你是不願意去給我作證的了?」

易昊差點沒哭出來,他怎么去給夏頡作證啊?要他發下血誓說殺了赤椋的人是白蟰么?那他豈不是自己找死?他也不知道是否到底是白蟰干下的這事情,雖然他敢猜測有大半的可能性是白蟰,但是他不能肯定這件事情啊?

大顆大顆的冷汗冒了出來,粘在那一片片自皮膚下長出的細小嫩芽上,有如清晨的露珠般晶瑩剔透。易昊想要哭,但是卻哭不出來,夏頡的大斧頭還按在他的脖子上呢。他想要叫救命,但是,既然刑天家的軍隊都進城了,而城衛軍也好、王宮的禁軍也罷,居然沒有一個冒頭的,可想而知,履癸已經默許了夏頡的行動。

易昊覺得委屈,他想要放聲大哭。夏頡不過是一個新發跡的天候而已,而他易昊呢?中天候,可是大禹祖王建立大夏時就分封的世襲爵位,何曾想過,中天候這一脈,會淪落到如今地步?

但是情勢逼人,若是自己不去履癸面前『誣告』白蟰,怕是自己今天就要被砍下腦袋。傳說中的幽巫和化巫兩大巫尊可以用靈魂之體自由來往人間幽冥,但是他易昊沒有這本事啊?腦袋掉了,也就死了,什么榮華富貴,什么權勢美人,可都和他易昊沒有任何關系了。

再次不舍的看了一眼旒歆,旒歆正在吹出一個口水。那淡青色的口水飄了出來,慢慢的飄出了幾丈遠,轟在了一間倒塌的房屋那粗大的石梁上,將那石梁炸成了粉碎。

這是威脅,**裸的暴力威脅。

一時間,易昊覺得心如朽木,再也沒有了任何的希望。他自認和旒歆青梅竹馬,一同在巫殿長大,但是,夏頡這個蠻子……

難道如今的女人,都喜歡這種野蠻的,臭烘烘的蠻人么?

長吸了一口氣,在那一時間,易昊忘記了自己父親被夏頡帶人殺死的事實,忘記了自己喜愛的旒歆投入了夏頡懷抱的事實,他決定,男子漢大丈夫,忍一時之辱,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顫巍巍的張開嘴,大聲說道:「去,我去見大王!白蟰拉攏了許多人要計算你,這件事情,我可以替你作證!但是,赤椋將軍的事情么……」

易昊有點可憐巴巴的看著夏頡,誓言是不能胡亂發的,若是他發誓說一定是白蟰干掉了赤椋,易昊是不想被誓言反噬的。

夏頡很理解的點了點頭,沉聲道:「大王面前,把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就成了。」

一旁刑天玄蛭陰寒無比的譏嘲道:「早知要屈從,方才何必硬頂著做好漢?平白吃了這么多苦頭啊!」

一番冷嘲熱諷讓易昊差點沒吐出血來,他想要咒罵刑天玄蛭,卻被刑天玄蛭揮出一股刺骨的寒氣,將他的嘴巴封得結結實實。

刑天大風提起易昊扛在肩膀上,沉聲說道:「夏頡,我們真要和白蟰對上么?」

夏頡陰沉著臉蛋沒吭聲。刑天鰲龍很激憤得叫道:「若真是白蟰殺了赤椋,那,也顧不得這么多了。」

刑天荒虎陰惻惻的說道:「一個公主,就真的殺不得么?」

兄弟幾人正在計議,中天候府外的軍隊突然左右分開,一名宮廷內侍領了十幾名巫衛飄然而來,帶來了履癸的口令:白蟰已經找出了刺殺赤椋的凶手,著夏頡等人進宮商議如何處置此人。

刑天玄蛭手一抖,苦笑道:「罷了,我們出手,還是慢了。」

夏頡的臉,一時間黑得能刮下一層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