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堅強,成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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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暖醒來以後,沈辰鵬帶安暖回了國,張特助則幫忙把安洪明的遺體運回國。

一覺醒來,安暖出奇的平靜,沒有撕心裂肺的哭,沒有歇斯底里的叫。她一直躺著休息,只有眼淚水總不經意的流下。

沈辰鵬坐在她身邊,雙手始終緊緊握著她的手,低沉的聲音安慰,「暖暖,如果想哭就哭出來吧,哭出聲音來會好受一些。」

安暖默默的流著眼淚,抱緊了沈辰鵬,從他身上汲取溫暖。

「你一定想不到,以前我叛逆過,有一段時間,總是故意跟我爸對著干,他的脾氣始終很好,一直讓著我,有時候被我氣極了,就跑去我母親的墓地。我都不知道他那么疼我,我為什么要那樣對他。」

沈辰鵬心疼的抱著她,「每個人都經歷過這一時期,你爸一定不生你的氣。」

「當年我對莫仲暉一見鍾情,我爸不同意,我有長達兩個月的時間沒有回家,他每次去學校看我,我也不見他。就是這種冷暴力,他後來同意了。」

沈辰鵬輕撫著她的頭發,鼓勵她把以前的事說出來,有些話憋在心里容易得內傷,說出來當做一種發泄。

安暖和安洪明之間的故事太多,以致從美國到北京,十幾個小時的時間里,安暖一直說個沒停。說說哭哭又笑笑。

「暖暖,我其實很羨慕你,在你的童年,你的青春,有一個人這樣無私的愛過你。我的童年很簡單,一個人在國外長大,我的青春很頹廢,整天和一幫同處叛逆期的朋友翹課,泡吧,抽煙,喝酒,什么事都做過,就是沒做過正經事。暖暖,我們都沒有在自己的親生父母身邊長大,但是你和幸運,有人給了你一個溫馨的家。現在他離開了,為了他,你也要堅強的活著,活出自己的精彩來。」

安暖手覆在自己小腹上,沙啞的聲音感性的說道,「我會堅強,會好好的,給我的孩子一個溫暖的家。」

到了北京,沈亦銘的車已經在機場等她。

一上車,沈亦銘便把她攬入懷里,緊緊的摟著,抱著她,這一刻才覺得踏實。

「二舅。」

一開口,聲音沙啞得不行。

沈亦銘那個心疼,「乖,什么都別說了,這幾天二舅什么都不做,就陪在你身邊。」

偎在沈亦銘的懷里,呼吸著她身上熟悉的味道,那一刻,心漸漸安定下來。

回沈家的路上,安暖就在沈亦銘懷里睡著了。

夢里,她又看見了父親。夢里,時光仿佛倒退到多年以前,她和父親在江城的小別墅里,嬉笑打鬧。

工作中的安洪明總是一絲不苟,嚴肅認真的樣子。可在家里,他是個慈祥的父親,面對安暖時,嘴角總掛著寵愛的微笑。他從從不把工作時的情緒帶回家,再忙再累,回到家對安暖都是輕聲細語的講話,一副寵溺的模樣。想想二十幾年來,他幾乎沒對自己說過一句重話,即便當年她堅持和莫仲暉在一起,他更多的也是笑著哄她。

沈亦銘坐在她床頭,看著安暖睡著,他仍不舍得離開,深怕她一覺醒來,碩大的卧室一個人也沒有,會覺得孤單。

薛玉蘭心疼他,自打安暖去了美國,沈亦銘就沒睡過一個安穩的覺。他是一個特別容易憂心的人,尤其是面對安暖的事。

一個心疼一個,沈亦銘心疼安暖,薛玉蘭心疼他。

輕聲輕腳的走進安暖的卧室,拍了拍沈亦銘的肩膀,「你回房休息吧,我在這里陪著暖暖。」

沈亦銘回她一個淺淺的微笑,「不用,我靠在這里睡一會兒就行。」

自從步入中年,他的覺越來越少,這些年總在全國各地飛來飛去,很多時候都是在飛機上睡覺。其實,有些事明明可以安排下面的人去完成,可他總是親力親為。

薛玉蘭知道他舍不得安暖,怎么勸也勸不走。回房給他拿了床厚被子,他感激的對她笑了笑。

他睡得很淺,睡一會兒就睜開眼睛看看安暖的情況,夜里,安暖睡著了卻流著淚,大概又夢到了安洪明。

他心疼的輕輕幫她拭去淚水,那一刻,心里居然萌發出一種想法,如果有一天他離開了,暖暖會不會像懷念安洪明那樣懷念自己。不,他不能離開,他還要陪著暖暖成長,還要看著她的孩子出生,還要看著她重新找到自己的真愛。

安暖一覺醒來,看到沈亦銘就坐在床頭,那一刻,夢里失去親人的恐懼漸漸消失,她知道沈亦銘在這里陪了她一晚。

「二舅。」

安暖低低喚了聲。

沈亦銘睜開眼睛,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醒了?」

安暖掙扎著坐起身,挽著沈亦銘的手臂撒嬌,「二舅,你不用擔心我,以後不要在這里陪我一夜了,我答應你一定好好的。」

「好。我的暖暖好像長大了。」

清晨,他嘴角寵溺的微笑,是這個寒冬里最和煦的陽光,溫暖了她的心,也照亮了前方的路。

安暖洗漱好,下樓吃早餐,老爺子已經早早的等著了。

看到安暖這副模樣,老爺子心疼壞了。

很多事情,沈亦銘選擇隱瞞老爺子,只說安洪明當年被莫仲暉救了,為了不讓暖暖傷心,一直隱瞞了這事。並沒有把薛老爺子的事扯進來,免得老人家自責,內疚。

就讓一切變得更簡單,讓身邊的人少一些傷痛。

老爺子心疼的揉著安暖的頭發,感慨道,「這孩子,盡遇到這種事,你看又瘦了一大圈。等你父親的葬禮告一段落,可要給你好好補補。」

安暖點頭說『好』,模樣很是乖巧。

——

張特助回國以後直接去了莫氏,他知道莫先生這些天一定都在用工作麻痹自己。

果然,到了莫氏,莫仲暉就站在他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的背影是那樣的落寞,孤寂。

張旭叩了叩門,走向莫仲暉,「莫先生,我回來了。」

莫仲暉微微點了點頭,低低的問道,「事情都辦好了?」

「都辦妥了,安小姐提前回國,安洪明的遺體也已經運回來。您,不去沈家看看她嗎?」

「她現在不會想見我。」莫仲暉的聲音有一絲憂郁。

張旭真想沖著她發火,可惜他不能,深吸一口氣,他壯著膽子說道,「莫先生,您為什么要回國?為什么不留在美國陪安小姐?那個時候,她多么需要你呀,為什么您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她失望呢?」

莫仲暉眉頭微蹙,轉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張旭沒敢再說下去。

「張特助,有樣東西,你幫我送到沈家,交給安暖。」

「您為什么不親自去一趟?」張旭脫口而出,說完便後悔了,他又低聲道,「這個時候我可不敢去沈家,沈亦銘非殺了我不可。」

莫仲暉沒理會他,直接走到辦公桌前,從抽屜里拿出兩本厚厚的日記本。

「莫先生,這是什么?」

「安洪明身前留下的日記,你送去給安暖。」

「為什么現在才給安小姐?」

莫仲暉望著窗外,視線有些飄渺,「之前怕她看到會崩潰,現在她應該可以堅強的面對。」

他一直存著僥幸心理,期盼著奇跡的發生,可是多年的治療,安洪明的情況沒有一點轉好。這一天終究還是到來了,最不願發生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張特助拿著沉甸甸的日記本,試探的說道,「莫先生,要不您自己拿去給安小姐吧,我想她現在還是需要你的。」

莫仲暉只冷冷的斜了他一眼,張旭便灰溜溜的離開了。

——

沈家一家正在和諧的吃著早餐,安暖今天難得胃口比較好,喝了滿滿一碗粥。警衛突然來報,莫仲暉的助理想見安暖。

沈亦銘當下沉了臉,低哼,「好大的膽子,敢送上門來。」

安暖挽住了沈亦銘的手臂,淡笑著道,「二舅,別這樣,張特助是好人,一直以來都很照顧我,讓他進來吧。」

沈亦銘輕撫著她的頭發,嘆氣道,「你總是這么善良,莫仲暉身邊的人,能有幾個是好人。」

沈亦銘雖這樣說,還是讓人請張特助進來了。

張旭自打踏進沈家大門,手腳一直都在顫抖,他怕一個不小心被沈亦銘給一槍斃了,畢竟發生這么多事,對莫先生,他正在氣頭上。

他心里在想,老天爺不會不給機會讓他見兒子一面吧。暗自祈禱著,走進了屋子。

沈家一大家子人都在,以沈老爺子和沈亦銘為首,個個正襟危坐在沙發上,一副嚴肅的表情。

張旭走到沈亦銘身邊,頭一直不敢抬起,「沈,沈老爺子,沈先生,您們好。」

看到張旭嚇得吞吐的樣子,安暖忍不住說道,「外公,二舅,你們先回房吧,別在這里把張特助給嚇壞了。」

沈亦銘低沉的聲音說,「有事讓他就在這里說。」

安暖撇了撇嘴,「張特助,你跟我來吧。」

安暖把張旭拉到了小型宴客廳,剩下他們兩個人。

直到這時,張旭綳緊的臉才松了口氣。

「張特助,你找我有事嗎?」

張旭平靜下來,把手中的日記本遞到安暖面前,「這是莫先生讓我拿來給你的,你父親生前留下的日記。」

安暖顫抖著雙手接過日記本,厚厚的兩本,封面已經有些泛黃,她從來都不知道父親竟和母親一樣,有記日記的習慣。

「安小姐,莫先生他其實,很不放心你。」

安暖撇了撇嘴,淡淡的說道,「張特助,什么都不用說了。」

張旭心里無聲的嘆了口氣,「安小姐,月底我的婚禮,還希望您到時候賞個臉。」

安暖笑著點頭,「我一定到。」

「那我先走了,您好好保重身體,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盡管給我打電話。」

——

張特助離開以後,安暖就坐在宴客廳翻起了日記,父親瀟灑的字體是那樣的熟悉,安暖如今寫得一手好字,全是父親親自教的。

父親的日記記得很凌亂,有時候連續幾天都記,有時候一個月也沒一篇。

從最初的日記可以看出,父親是從母親離開以後才開始記日記。每篇日記內容似乎都離不開安暖,記錄著安暖成長中的關鍵鏡頭。

有記錄安暖學會喊爸爸的一幕。有記錄安暖邁出第一步的一幕。有記錄安暖入學第一天,趴在幼兒園的窗子上,朝著離開的安洪明大喊『爸爸救我』『爸爸帶我回家』。

這些簡單的文字喚醒了安暖內心深藏的記憶,她仿佛看到小小的自己躺在搖籃里,沖著安洪明喊『baba』,以及安洪明因激動而紅了的眼眶。

她仿佛看到自己邁出人生的第一步,安洪明興奮的表情。

她仿佛看到安洪明聽著自己喊『爸爸救我』時,內心的沉重和心疼。

往後看,她看到了她七歲那年,父親的一篇長日記。

「暖暖七歲了,曾經我在心里暗自發誓,等暖暖七歲,我就把她送到北京,送回她原本的家。那個家足夠顯赫,可以讓她讀最好的學校,接觸最高貴的人,擁有最美好的未來。

我帶她來到北京,可是我終究沒舍得送她回家。我承認我很自私,從一開始我就不該把她留在身邊。可是她剛出生,哭得那么厲害,誰抱她都哭,當我抱起她時,她突然停止了哭泣。那一刻,我決定把她留在我身邊,就當是亦茹留給我的禮物。

這些年,她陪在我身邊,看著她一天一天長大,看著她和亦茹越來越像,那雙明亮的眼睛像極了亦茹。我越來越舍不得讓她離開,多么希望把她留在身邊一輩子。可是,這樣對暖暖不公平,沈家可以給她更好的未來。

我們到了北京,我告訴她這是首都,我們國家最繁華的城市。暖暖小手拉著我的大手,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說,『暖暖長大了帶你來北京,讓你住最大的房子』。

那一刻,我怎么也舍不得把她放走。自私的又將她帶回了江城。我知道我永遠不可能像沈亦銘那么成功,可是我願意盡我最大的努力,讓她過上好日子。

暖暖,對不起,請你原諒爸爸的自私,我真的舍不得讓你走。」

看到這里,眼淚水怎么也控制不住,印象中那是她第一次來北京,自此以後,父親再也不准她去北京,旅游都不行。

再往後看,記錄了安暖上學期間的點點滴滴。

看著這一篇篇的日記,安暖仿佛人生又重活了一遍。

她從不知道一個男人能夠如此細膩。

看到後面,大概是安暖因為莫仲暉,跟父親大吵一架之後。

父親在日記中留下了這段文字。

「暖暖愛上了一個男的,我不願她跟那個世界的人有任何瓜葛,我害怕會失去她,我堅持反對。可丫頭跟她母親一個脾氣,兩個月沒有理我了,去了她學校好幾次,丫頭不願見我。算了,妥協吧,如果這是命中注定,我唯有接受。沈家早晚也會找來,終究會把暖暖找回去,我只願珍惜和暖暖在一起的每一天。哪天她離開了我,至少還有那么多美好的回憶能夠伴隨著我。」

安暖用力抹著眼淚,日記的最後是安洪明留給安暖的一封信。

「暖暖,當你看到這封信時,爸爸已經不能陪你。前面的日記有寫你的身世,還有你成長的點滴,希望你能耐心的看完。爸爸很自私的把你留在了身邊,卻沒能好好的照顧你。我很自私,直到現在我才後悔,如果早日把你送回沈家,你的人生將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此刻的你便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千金小姐。

暖暖,對不起,我想人生如果可以重來,我還是會選擇把你留在身邊。

你的母親是個極為美好的女子,為了成就你親生父親的事業,她選擇犧牲自己。

你的母親從來沒有愛過我,她的心里自始至終都只愛著你的親生父親。你是他們愛的結晶,我相信有天回了沈家,你的親生父親一定會狠狠的疼你愛你,就像愛你母親那樣。

暖暖,我死了以後,請把我葬在江城。我知道你母親會被他接走,不用把我和你母親葬在一起。我只願留在江城,這里有我和你最美好的回憶,請一定滿足我的心願。離開,是一種解脫,我會去天上找到你母親,讓她許我來生。

暖暖,為了我,請你一定要幸福!」

沈亦銘給了她一天的時間看日記,這期間沒有任何一個人去打擾她。

看到這里,安暖趴在桌上,再也控制不住的大聲哭了出來。

——

安暖決定帶安洪明回江城,當她把這一決定告訴沈亦銘時,沈亦銘顯得尤為緊張。

安暖自然知道他心中的擔憂,挽著他的手臂道,「二舅,你放心,我不會把媽媽帶走。我爸爸生前的心願是能夠葬在江城,那里有許多我和他的美好回憶,我不想違背他的意願,我要把他帶回江城,他不會孤單,我會經常回去看他。這輩子,媽媽是你的,我不會把她從你身邊帶走,但是,下輩子,就讓媽媽許給我爸吧。」

沈亦銘松了口氣,輕輕將她摟入懷里,低沉的聲音說道,「好,我的下輩子就許給你舅媽吧。」

薛玉蘭在門邊聽到這話,伸手抹了抹眼淚,如果這輩子的陪伴和付出,能夠換來下輩子的擁有,那么她心甘情願。

「暖暖,你爸爸生前是戴罪之身……」

安暖知道他想什么,更緊的挽住他的手臂,臉親昵的枕在他寬闊的肩膀上,低低的說道,「二舅,你什么都不用說,父親生前的確做了錯事,我不想你違背原則替他翻案。然而,不管他工作上做過多大的錯事,在我心里,他都還是那個慈愛的父親,我最愛的人。」

沈亦銘緊緊摟住安暖,這丫頭仿佛一瞬間長大了許多,能夠站在他人的立場,替別人考慮。理性與感性的分離,也是一個人走向成熟的標志。

「暖暖,你沒讓二舅失望,越來越懂事了。」

安暖伸手抱住沈亦銘的腰,臉埋在他懷里,淡淡的說道,「二舅,暖暖以前很不懂事,給您增添了許多的麻煩,我甚至任性的左右您的工作,讓您為難。對不起,以後再也不會了。」

沈亦銘欣慰的說著,「好孩子,二舅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過去的二十幾年里,我錯過了你的成長,讓你吃了不少苦,以後,我還是會加倍的補償你,除了你母親,你是我最愛的人。」

——

安洪明的葬禮在江城的一個小教堂舉行,由於安洪明的身份特殊,葬禮只有沈家和常家兩家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