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老夫人接下來的飯菜用的食不知味,心思早早的飄遠了。
相思一直坐在孟辛桐身邊用著膳食,同桌還有不少相熟的家眷,等著大家用過了膳食便開始閑聊起來,相思悄然打量斜對角那桌的喬氏姐妹,再看一看自己的大姐姐,只覺還是大姐姐的氣質更勝一籌。
努力回想前世,也怪她上輩子對大房並不關注,似乎她全部的生命都用來保護母親還有在陌家與那對狗男女斗智斗勇,周圍的人周圍的事兒好些還是陌籬私下告訴她的,如今想來,到真是浪費生命了。不過她上輩子到沒聽說大姐姐在將軍府過的不好,也不知道是家丑不得外揚,還是那個姐夫真的對大姐姐不錯。
「看什么呢?」
相思覺著頭上一暖,她揚起小臉笑了起來。
孟辛桐順了順她的劉海道:「小小年紀別太操心……」
相思身子一僵,等她再去尋孟辛桐的眸子,到見孟辛桐放下手又一派端庄的模樣,好似剛剛的話只是隨口說的。
壽宴一直到華燈初上才漸漸散宴,相思其實一直懸著心,就是覺著庄晉元可能有別的安排,可惜直到何氏准備帶她們歸家,她的外祖母都沒有什么動靜,相思不禁有些失望,但又想起四祖母與何氏已經幫著她留在京都,心里那點子不適與遺憾也就散去了。
人與人之間那就是緣分,相思覺著她與母親關氏,還有母親關氏與外祖一家怕是都沒有緣分,不然再怎么折騰也不會折騰到親人如同陌路的地步,想來她與外祖一家上輩子沒有緣分,這輩子估計也難有交際,到不如放平了心態,過好自己的日子。
「孟夫人……您先慢一步。」
就在何氏要出花廳,相思還在與李芸蘿告別的時候,侯夫人身邊的那位管事嬤嬤走了過來道:「前陣子當真要好好謝謝夫人與三姑娘,咱們家夫人今日實在抽不開身,到是招呼不周了,這不……咱們家夫人特意備下了些謝禮,就在後頭,夫人還請隨老奴過去取一下,咱們夫人還有幾句話想與夫人說一說。」
何氏一見肅寧侯夫人果然在忙著與這些宗室告別,心下想走到也不好抹了侯夫人的面子,就只好商量道:「天色已經不早了,若是有什么事兒,不若等我下次再登門拜訪?至於謝禮,夫人之前已經送了好些,再收怕是受之有愧。」
可那管事嬤嬤只道:「這個老奴可做不得主,還請夫人移步,也別讓奴婢們為難。」
何氏實在沒有辦法,只好帶著姑娘們去了後堂。
不一會兒,侯夫人果然來了,只是她身邊帶著鎮國將軍夫人,何氏一見心里就有底了,她將孟辛桐留下,而後讓管事嬤嬤將相思還有孟塵惜帶去屏風後頭,相思與孟塵惜不似孟辛桐,到底還小有些話是聽不得的。
孟塵惜等著下人們將點心還有果露放下告退後,便一臉人小鬼大的說道:「看來,今兒這是要相親了。」
相思只覺好笑,便道:「你怎么知曉?」
孟塵惜神神秘秘的笑道:「我那天聽著娘親與爹爹說了,大哥還說未來姐夫有兩位漂亮的表妹,我今兒特意去看了看,長得也就那樣,不如大姐姐好看,大哥的眼睛絕對出了問題。」
相思綳不住差點笑出聲來,拍了拍胸口才道:「今兒瞧見那兩位喬家姐姐,確實好看的緊。」
一聽這話,孟塵惜耷拉下臉子,不滿的嘟囔道:「就是沒有大姐姐好看。」
相思從桌上取了點心放在孟塵惜手里,壓低聲音說道:「咱們家大姐姐是最好看的,只是旁人也覺著自家的姐姐好看,所以什么沒有大姐姐好看這類的話,外頭還是不要說了,省得給大姐姐惹禍。」
「我知道,大姐姐還要嫁過去呢。」孟塵惜老氣橫秋的一嘆道:「為什么大家都要嫁出去呢?娶個夫婿回來不成么?家里又不是養不起。」
相思死死捂住嘴巴,笑得差點背過氣去,她眼睛泛潮用手一點孟塵惜的鼻子,孟塵惜疑惑的看她一眼,也不知道自己這個三姐姐為什么淚眼婆娑,莫不成也是舍不得大姐姐?
大人們也不可能將兩個小孩子單獨隔開太久,孟塵惜剛剛吃完一份點心,相思喝完一杯果露,何氏就帶著面上看不出表情的孟辛桐走了進來,侯夫人也跟在其後,只是那位鎮國將軍夫人到不見了蹤影,想是已經離開了。
庄夫人過來又將相思一通狠誇,還讓下人送了兩套頭面給相思與孟塵惜,盒子轉到何氏身邊的大丫頭手里,相思只是行禮答謝,連看一看的想法都沒有。
定安伯府一家人就這么疲憊的結束了壽宴,相思坐在馬車上還在回想那花廳後堂的點心,一盤梅花糯米糕,看起來一共有六七塊,實際上里頭夾了榛果粉末的只有兩塊,她自小喜歡吃榛果,若是兒時那兩塊絕對不會留著,更不會進了五妹妹的小口……
慢慢靠向正給自己解著披風的何氏,相思什么都不願想了。
「娘,咱們送的壽禮,老壽星能看見么?」
離著差一線進入夢鄉,相思聽見孟塵惜小心翼翼的問道,這一次孟塵惜送了一塊帕子,上頭綉了她最愛的錦鯉,這是她綉了許多當中最好的一塊,想是這時候有些舍不得了。
「自然是會看的,咱們家五娘綉的鯉魚連母親看了都喜歡,老壽星一定會喜歡的。」
相思勾勾嘴角,什么賀禮在壽宴上大放異彩,什么壽宴一曲動人心,那都是話本上騙騙小門小戶的姑娘家的,真正的壽宴人數從幾十到上百,哪里有可能單獨出來獻禮,更不會有正經的姑娘家當著這么多人又是彈琴又是賦詩的,她們是閨秀不是花樓的姑娘。老壽星能看到的壽禮不過是紙上的一行行黑字,也只有她親近兒孫送的壽禮才是她迫切想要瞧見的。
「三娘睡了?」孟辛桐讓睡熟的孟塵惜靠著自己,小聲的問道。
何氏給相思蓋上披風,點點頭。
「我今兒瞧見永昌侯府的老夫人了。」孟辛桐看了眼相思說道。
何氏當然也是看見的,只她並不抱希望,永昌侯府畢竟只是相思的外家且好多年沒有聯系。
「若是侯府登門,咱們也不攔著,只是你叔父都要離京,三娘是跟著我們過日子,斷沒有讓人欺負的道理。」
馬車一路奔波,車廂里已經沒人說話,只是溫馨的氣氛讓一向敏感易驚的相思睡得甘甜。
肅寧侯的大門口,庄晉元略帶不舍的問道:「你當真要走?咱們哥兒幾個可說好不醉不歸!」
陌籬站在腳凳上,視線轉向定安伯府的馬車。
庄晉元咳嗽了一下,尷尬的說道:「哎呀,他們倆不算,孟端方還是個孩子,霍然可不能帶著他留下,你到是無所謂反正就是一個人。」
陌籬廣袖一擺,看也不看庄晉元低頭進了馬車。
「喂!喂!!你別走啊!」
庄晉元站在自家的大門口看著陌籬毫不留情的揚塵而去。
「公子……」
陌籬猛地捂住胸口,原本玉白的面龐透露出一絲青灰。
「公子今兒還是先回府去吧。」
陌籬劇烈咳嗽了兩聲,默默擦去嘴角的血沫道:「去四季山庄。」
「可是公子您上次內傷未愈……還是多休養幾日……今兒這樣的壽宴您明明可以不來的,這都是為了什么……」
陌籬眼風掃過,車內便再沒人敢聒噪了。
為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偶然想起那個女孩子今兒應該會來,他便來了。這畢竟是他在庄晉元背後親自推波助瀾的,也就忍不住過來看看最後的結果,也算是報答她兩次救命之恩。
不過,這興許也就是錦上添花,他前陣子才得到消息,誠平伯府的老夫人出面想將這位孟三姑娘留在京都盡孝,沒有他,她依舊可以達成所願。
想想今兒她看著自己的眼神,陌籬的視線略顯模糊,他總覺著這個姑娘每次都好似通過他在看其他什么人……
揉了揉心臟的位置,陌籬的碎發擋住的臉龐,當真是不舒服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