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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電話之後,李歆澤陸陸續續也接到了三兩個別的公司的電話。對方雖然應該在公司里位高權重，但是,畢竟不是專門負責人事工作的hr，依舊是在電話中簡單的聊了一會兒，閑聊時的話題也顯得稍微隨意一些。
應該說，對方都沒怎么談起李歆澤目前的最大短板、也不願多談的學歷問題，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後面的那幾個打電話聯絡李歆澤的證券公司投資公司負責人,注意力更多的是集中在李歆澤怎么會盯上普豐實業,並且能夠抓住時機撈下這么一筆的問題上，唯獨第一個打來電話的那個聲音頗有幾分軟綿溫和的男人,竟然是絲毫不談及普豐實業的事情。
而這,也是李歆澤最終還是下定決心選擇了第一家的緣故。
抄底投機這種事情，除了個人的眼力，其實很大程度上，也取決於事情發生時的時機和一個人的運氣。李歆澤其實並不太喜歡這種自己也無法控制的操作，即使曾經的她是一個對高收益高風險抱有偏好的投資人，但是，李歆澤崇尚的是精准的數據，而不是莫名其妙的運氣這種東西。
過了幾天，最早給她打電話討論經濟情勢分析的那個聲音軟綿的男人，又打來了一個電話，又是在長長的一段閑聊之後，對方才在最後提出，如果李歆澤對他的助理這個職位有興趣的話，那么他們可以約個時間正式面試一次，順便詳細談談薪酬等一系列的問題。
對於那個男人似乎有些委婉的語氣，李歆澤一開始還有些發怔，後來才突然間明白過來，對方恐怕是並未對她的學歷之類的個人信息產生什么懷疑，而是猜測她的身份，恐怕是另一家證券或者投資公司的分析師這樣，因為身份、職業或者其他一些原因，想要跳槽可能面臨了一些困難，才會獨辟蹊徑的用受傷的經典操作案例來直接吸引高層管理的目光……
李歆澤並沒有把自己的推測和那個男人說清楚，只是自己心里多少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
和人約好了這周四下午三點的面試之後，李歆澤溫柔的說了些謝謝，再見，而那個男人隨後也又在e-mail里發了一封詳細的面試通知到李歆澤的郵箱里，估計格式還是從hr那邊要過來的……
正式面試之前還有幾天的准備時間，李歆澤雖然對自己有信心，但是，還是特別關注了一下自己要去面試的這家公司的信息，公司的運營情況、基本公司報表這種自不必多說，就連對方公司官網上公布的一些負責人的照片名字個人信息，李歆澤都特意建了個word文檔整理完之後仔細記了一遍。
面試那天，李歆澤一直等進了公司大樓，被前台攔下之後，才知道，上次那個給她發郵件的人，寫的辦公樓房間號竟然是執行董事的辦公室……
面試這種活怎么著似乎也不該讓一位執行董事來干，也難怪前台小姐聽李歆澤說她是來面試的，約的時間也對得上，唯獨說出面試的辦公室後，那個前台小姐就變成了一臉的驚悚……
「是這樣的小姐，您能稍微在這里坐下休息一會兒嗎？我可能需要和上面的秘書處溝通一下，」前台小姐的態度十分溫柔，微笑著向李歆澤解釋道：「距離您所說的面試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我們會在十分鍾之內給您一個答復，好嗎？」
李歆澤看著那個前台小姐，只能笑著點了點頭，她總不能硬往里闖吧？不過，也該說那位執行董事果然不是干hr這種活的，而且，這次的面試說不定就是對方的心血來潮，可能秘書啊助理啊什么的，都不清楚具體的情況，自然也就沒把詳細的約見信息送到前台來……
也多虧了她今天特意早到了半個小時，否則第一次面試就遲到的話，就算責任應該歸結對方沒和前台溝通好的問題上，也足夠讓李歆澤尷尬的了。
在前台大廳的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李歆澤沒怎么走心思的隨便翻了翻擺在圓形花邊小茶幾上的幾本財經報刊雜志，抬起頭就能看見，前台的那個姑娘正在給忙著先是給執行董事的秘書打電話，詢問這件事情。
李歆澤看不到的地方，則是那個接到電話後多少有些一頭霧水的秘書繼續給正好不在辦公室的執行董事打電話詢問這件事的安排……
畢竟，如果前台那邊報過來的消息是真的，沒走公司的正規招聘渠道，直接跳過人事部門，讓執行董事直接面試的人，以後估計也是執行董事的心腹之類，若是假的打發了自然沒什么，若是真的，這種人還是早點打好關系比較合適……
李歆澤看了前台小姐兩三分鍾，見對面面上的表情變了又變的，也有些失了興趣，便低頭繼續飛快的掃過手里的財經新聞。
其實這些天她關注的財經消息也不少，只是，同樣是一件事，網上的新聞，在語言組織上總是多了幾分戲謔調侃外加標題黨的味道，抓新聞的爆點遠比抓新聞的核心要點更為重要，遠不如紙面報刊的言語來得嚴謹正式。
一陣輕微的手機震動聲響，不遠處那個沉穩的腳步聲暫停了一下，拿起電話「喂」了一聲。
人生地不熟的，李歆澤頭也沒抬，卻不知道，那個男人隨意「嗯」了兩聲，什么有用的話都沒說就接完電話之後，直接往前台小姐那里翻了翻記錄，然後就轉身走到了坐在茶幾上等前台小姐打電話溝通的李歆澤面前。
下午的前台大廳里還十分明亮，但是，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影遮擋在前面，還是瞬間就掩去了大片光線。
李歆澤剛剛再怎么沒注意那個接電話的男人，這會兒也知道對方恐怕是沖著自己來的，雖然對方只是站在自己面前，還一句話也沒有說。
李歆澤平靜的把手里的財經雜志合上，輕輕的放回到鋪著淡奶黃色卓木的小圓茶幾上面，然後從容的站起身來，對著面前的那個男人微笑了一下，點了點頭示意。
不等李歆澤說話，剛剛一直沉默的男人卻突然微笑著開了口，聲音依舊平緩還帶著些奇怪的軟綿意味，「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是李歆澤小姐吧？」
李歆澤直接就聽出了對方說話時那種和電話里一模一樣的軟綿強調，便也微笑著，仿佛朋友間開玩笑一般的說了一句：「您猜得沒錯，這么說來，您應該就是秦先生了。」
「是，我是秦珺雅！李小姐你好。」秦珺雅笑了笑，說話聲音綿軟，笑得也十分溫和，身為執行董事，身上卻仿佛沒有半點領導架子。
秦珺雅這個名字，其實也有點像是個女孩子……李歆澤默默的在心里想了想，面上卻並不表露絲毫，只是稍稍後退半步，跟在這位看起來意外和柔的執行董事右手邊一側，兩個人一起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有秦珺雅帶路，就已經能說明一切情況了，他也沒有再和前台小姐解釋什么，而看對方的表情，顯然也不需要李歆澤再過去簽個字備注一下什么的……
秦珺雅在電梯門前刷卡，然後十分紳士的伸手，示意李歆澤女士優先。等到了秦珺雅的辦公室之後，他依然顯得很是隨意，一邊把手臂上搭著的西裝外套掛在衣帽架上，一邊把襯衫的袖子往上卷了卷，用袖口別好，同時說道：「別拘束，隨便坐。」
「嗯，謝謝……」李歆澤點了點頭，然後坐在了側對著辦公桌的那個沙發上。
秦珺雅的辦公室是一個套間，看李歆澤坐在沙發上之後，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便笑了笑，對她溫和的說道：「你先隨便坐一會兒！」
李歆澤只得繼續點點頭。
秦珺雅拿起辦公桌上的水杯，也沒打內線叫秘書處的人來倒茶或者咖啡，直接就端著杯子往辦公室里面的套間走去。
李歆澤坐在沙發上，看著套間里虛掩的門，隱約還能聽到水流注到杯底的水聲，再看看辦公桌上應該是正處於休眠狀態的電腦，一時間竟然有些發怔。
秦珺雅把她帶進來之後，就把人撂在這里，這么理所當然的去倒水、他的辦公桌上可是什么重要文件都有……
她今天是來面試的，可是，秦珺雅這位執行董事未免也太不把她當外人了吧……
而且，根據秦珺雅之前的表現，李歆澤毫不懷疑，這位執行董事倒完水估計還會順手也遞給她一杯……
很快，秦珺雅手里握著兩個咖啡杯從套間里面的房間里走了出來，沒往他的辦公桌上去，直接就和李歆澤坐在了同一個沙發上，然後把兩個白瓷咖啡杯放在了黑色大理石的茶幾上。
辦公室的沙發是三人座的，李歆澤和秦珺雅各占一邊，中間還空出了相當大的一個位置，倒是絲毫不顯得擁擠，也不會顯得過從親密。
「我這里只有咖啡，也就沒問你要喝點什么了。」秦珺雅十分隨意的說道，做了一個請自便的姿勢。
李歆澤伸手把自己面前那杯咖啡端了起來，輕輕的道了聲謝。
她其實並不口渴，而且，九月份的天氣還比較熱，就算辦公室里開了冷氣，李歆澤對這么一杯剛剛煮出來的熱咖啡也多少興趣。拿在手里，只是會顯得更加從容隨意一下，免得空手尷尬罷了。
李歆澤上輩子接觸到的面試並不算多，但是，也大概清楚一般情況下的流程，而像是秦珺雅這種隨意的好像是在招待一個十分熟悉的朋友的架勢，對李歆澤來說，卻是她第一次遇到……
倒是也不是緊張，就是因為從來沒碰到過這種情況，多少顯得有些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畢竟，秦珺雅現在完全是把她當朋友招待的架勢，但是，秦珺雅可以把今天的面試搞得不倫不類的，李歆澤自己卻還清楚的記得，自己分明是來面試而不是訪友來的！
李歆澤抱著咖啡杯，半響也沒喝一口，秦珺雅也不在意，只是靠坐在沙發的另一邊，顯得十分放松隨意的模樣，隨便找了個話題，就和李歆澤聊了起來。
看樣子，他今天下午的工作應該並不忙碌。
李歆澤借著從包包里拿紙巾擦手的功夫，飛快的瞥了一眼手機屏幕的時間。秦珺雅端著咖啡杯在沙發上坐下之後，就這么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聊了有一個多小時之後。
雖然話題並沒有什么跳躍性，依舊還是圍繞當前的國際國內經濟形勢，尤其是最近原油價格在國際上的變動幅度非常大，秦珺雅和李歆澤兩個人，聊著聊著，連國際軍事上的擦邊問題也都隨便聊了幾句，顯得兩個人變得更加熟絡了……
秦珺雅的表現始終是非常的悠閑隨意的，而李歆澤和他聊得時間久了，卻是覺得整個人都木然了。
她今天真的是來面試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