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們兩個該如何自處呢？

……

腦子亂成了一團，季千語的目光下意識地又落到了眼前的小護士跟她手中擎著的報告身上，緩緩地，她接了過來：

「謝謝！」

「不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護士小姐素養很高，一直很耐心，還體貼地伸手扶了她一把：「小姐，你要不要坐會兒？要喝水嗎？」

「不用了！對了，護士小姐，我想問一下，這dna報告的准確率有多少？我的意思是……有沒有可能出錯？比如兩個不相干的人卻出現這樣很吻合的幾率？」

如果她跟封一霆是表兄妹，那這個世界可真是要亂套了！

這一刻，季千語都不知道該是哭還是笑了，若是結婚之前來個這樣的意外，對她來說，或許還是一件幸事，可是現在，全都錯了，全都亂了，這兩年，他們朝夕相處，經歷了各種磨難，甚至歷經生死，好不容易撥開雲霧見了點光明，她對他是真的動情了，怎么會變成這樣呢？

這讓他們兩個如何接受這殘忍的現狀？

心都像是被撕碎了，痛不欲生，季千語不敢想如果他知道，會是什么反應？

如果他像當初對待丁若雪一般，狠心到了不再理她，或者將她掃地出門……她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這樣的巨變？

她不敢想！

一夕之間，父母，愛人，生活，全都沒了，她的世界，所有美好的東西全都枯萎凋零了，她還剩下什么？如果真跟封一霆走到這一步，只怕最後連梨諾這個朋友都要疏遠保不住了！她可真的就什么都沒有了！

「有可能啊！」

季千語眼前一亮，下一秒，潑來的卻又是一瓢冷水：

「dna用來檢查親子關系是相對最為准確的，用來確定非親子的關系只能說是個概率吧！簡單地說，吻合率越高，只能說明存在近親的程度越高，卻不能說明兩個人一定存在生物學上的父子關系！陌生人出現dna相似率高的情況也不是沒有的，但通常怎么說呢，不是完全的溫和，而是相似、及其相似，通常這種dna是無法判斷兩人到底是什么關系的！像是這份dna，只能確定是近親，不能確定是父子，那要找出確切的近親關系來我們是無能無力的，而完全不相識的陌生人出現這種概率的情況雖然不高，也不是沒有，比如說一些失散的或者本身不知道的兄弟姐妹之間也可能存在。」

解釋了一通，小護士也不確定她聽懂了沒有，見她目光似乎有些渙散，想了想，她又解釋道：

「我以前見過一對夫妻，每次懷孕不久不是流產就是胎死腹中，兩個人各自的檢查都很正常，也很恩愛，很惆悵一直查不出原因，後來有醫生建議他們做了個dna的檢測，結果兩人的dna相似程度就非常高，可能兩人並沒有近親關系，但是因為這種相似度注定了兩個人的孩子先天存在缺陷，保不住或者畸形，所以兩人其實是非常不適合結婚的，後來兩個人被迫只能離婚、各自重新選擇！這種情況算是個例卻也不是沒有，兩個人若不要孩子還是一對很恩愛的夫妻，但想要傳宗接代的話就——」

聳了聳肩，小護士的意思不言而喻：

再愛，也不能相守，相守，也要付出代價，或有遺憾。

雙方正常的夫妻在一起卻不能有孕，分開後卻能各自受孕，這樣的新聞，季千語是看到過的，此刻，護士的解釋更是直戳了她的心窩：

是啊！

她跟封一霆是可以在一起，但近親結婚最大的障礙就是在此啊！

這一番話，也是直戳了季千語的心窩，她們可以不畏懼世人的眼光，但先天的缺陷跟弊端，這一關，就過不了，也不是能力跟錢跟勇氣就可以改變的。

……

走出醫院的時候，季千語的心已經沉到了谷底：現在該怎么辦才好？

要告訴他嗎？

已經拿出了手機，季千語的心卻像是被人用刀一片片在剮著，痛不欲生。最後的最後，她又把手放了下去：

他若知道肯定也跟她一樣的難受吧！

這樣的痛苦，能多拖一天就多拖一天吧，何必多個人受罪？

車子里，望著那份蓋了醫院權威章的報告，季千語已經麻木的連感覺都找不到了，拉開一邊的收納盒，她把報告折了下藏在了雜物之下，猛不丁地，想起什么的，她又從里側翻出了兩個透明的小袋子，里面同樣是她取的她跟封一霆的頭發，原本是怕頭發太少或者有損檢查不出來以備不時之需的，這一刻，她卻動了另一種念頭：

不行，她要換個地方，再驗一次！

她還是不能接受！

一個地方可能出錯，兩個地方，出錯的幾率總會小上一些，反正也不可能更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