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整了許久的情緒又緩了半天的神，霍青陽才耐著性子又蹲了下去：「靜怡，別鬧了——」

他才一開口，扭身，封靜怡已經別過了頭：「哼～」

挪身，霍青陽只能調了個方向：「你聽說我！」

旋身，封靜怡也隨之又調了個方向！

仰天長嘆了一聲，霍青陽伸手扣住了她的肩膀：「封靜怡，你不是小孩子了，成熟一點！這里魚蛇混雜，什么人都有！」

「大晚上你一個女人來這種地方想過後果沒有？你就真不怕被人搶了、奸了、殺了？」

「你不為自己考慮也不為你家里人想，是吧？」

「我說讓你回去！」

曉以大義地一通說教，見是對牛彈琴一般，某人頭左轉轉右轉轉，躲不掉之後干脆捂著耳朵把頭往膝蓋里藏，霍青陽卻是快要氣炸了：

「你要任性到什么時候？是不是要害死我才甘心？」

一聲怒吼，霍青陽倏地站起了身子，拍著腦門氣得嗷嗷的卻還是拿他沒轍。一句氣話也帶出了幾許情緒，他沒注意到封靜怡一直任性的眸子在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明顯頓了頓，是動容了也往心里去了的。

紅唇輕抿了幾分，封靜怡沒動，隱約卻覺察到了什么，也越發確定了什么。

「你是封家的大小姐，是多少女人羨慕的對象，高高在上得天獨厚，你享受著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尊容與優待，別人扎破了腦門想要往上流社會擠，你怎么偏要往這不入流的地方擠？」

「你知道我為什么不喜歡你們這種千金小姐嗎？任性，不聽話，我行我素，死心眼還死犟！人都往高處走，你怎么就非要……自甘墮落呢？我這種人有什么值得你喜歡的？學識、身份地位什么都不入流，拿的出手的什么都給不了你，甚至連最不值錢的感情都吝嗇給你，你還賴在這兒干什么？」

「堂堂一個千金大小姐，你是不是真的連臉都不要了？」

一通嗷嗷直叫，霍青陽越說越激動、越說越著急，甚至各種難聽的話都崩了出來，封靜怡的臉色白了青，青了白，但她就是死咬著嘴唇，不動如山。

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到了最後，霍青陽軟硬兼施、各種方法都用上了，可除了生氣，什么也沒剩下。

「操！」

腳下一個空踹，霍青陽禁不住怒罵了一聲，睥睨著她，看著眼前蜷抱成一團的小可憐，他竟然無計可施。

隱約間已經確定了些什么，封靜怡近乎已經可以確定他是有苦衷的，聯想起之前的種種，雖然她沒有完全融會貫通，卻嗅到了一股十分危險的氣息，除了想給他分擔一部分，其實最重要的，她還有種顧忌，怕自己完全消失在他的世界中會給他留下不必要的隱患，那件事，動輒要命，任何細節都不是不是小事。

所以，她要盡可能地在附近、以防萬一。

只是，霍青陽不說，她也不確定自己的猜測跟半預感的直覺准不准，所以，她什么也沒說，卻也不想離開，有些地方，她沒想明白，卻已經有些開始摸到些門道，比如，從霍青陽話語態度的轉變，攫取一些自己能配合他的消息——例如，他一再提的「千金小姐」，這次話頭話語態度明顯不同於之前的重點，她能感覺到他對她的刻意定位，隱約間甚至有種他推開她是迫不得已、想保護她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