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取槍返回途中,路遇為躲避軍警而沖進巷子之日特川田篤人。」
「川田篤人?」戴春風立刻拿出一張照片,「是此人嗎?」
這是半小時前,余平安派人送來的,特務處已經調查清楚,被打死的日特中並無照片中之人。
「是!」程千帆點頭。
「繼續。」
「川田篤人並沒有懷疑屬下冒用之『宮崎健太郎』身份。」程千帆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
「恩?」戴春風微微皺眉。
「屬下帶川田篤人回到旅館,並且以日人宮崎健太郎的身份前往日租界岡田公館,通知岡田接應救援川田篤人。」
嘭!
戴春風猛然一拍桌子,「程千帆,你這是擅自行動,是縱敵,是通敵,你知不知道,我這就可以叫人逮捕你!」
「屬下知道。」程千帆立正,恭敬說道。
「知道你還敢如此行事?」
「報告處座。」程千帆說道,「此事系宮崎健太郎所為,無關程千帆。」
說完,程千帆閉嘴,眼觀鼻鼻觀心。
……
戴春風看著這個年輕的下屬,面色不善,兩道濃重的眉毛微微皺起,眼神也更加犀利。
程千帆一開始還能保持鎮靜,但是,漸漸地,他做不到了。
戴春風之陰鷙目光,死死地盯著他,讓他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
年輕的特訓班學員的額頭開始滲出汗水。
他一動不敢動。
空氣中似乎也滿是凝重壓抑的氣息。
終於,戴春風嘴角一揚,譏笑,「你的膽子,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大么。」
「屬下有膽氣。」程千帆眼角滲進汗水,辣的他只能眯著眼說話,「屬下赤膽忠心,效忠處座,效忠黨國。」
戴春風哼了一聲,板著臉訓斥,「你是不是自以為自己很聰明,還洋洋得意,自覺這個宮崎健太郎的身份用的如魚得水?」
「宮崎健太郎做的,不是你程千帆?要不要我叫人把你劈成兩半,一半寫著程千帆,一半寫著宮崎健太郎?」戴春風冷笑。
……
「屬下不敢。」程千帆表情認真,畢恭畢敬回答,「宮崎之身份,漏洞頗多,日人本土一篇電文即可陷我於死地。」
「知道還去做?」
「怕死就不進特務處,堂堂中華大好男兒,若死得其所,夫復何畏?」程千帆情緒激動,提高聲音回答說道。
戴春風深深的看了這名慷慨激昂的年輕人一眼,欣賞之色一閃而過,「希望你永遠記住你今天所說的話。」
「效忠處座,效忠領袖,效忠黨國,驅逐日寇,清除匪患,奮斗不渝。」程千帆表情無比認真,眼神中閃爍著熱烈的光芒。
「很好!」戴春風嚴肅的臉上展露出笑容,不過,隨之,他面容一肅,「特務處上海區選派特訓班學員程千帆,未經請示,擅自行動,雖事態緊急,情有可原,然軍紀如山,不可姑息,扣發兩個月薪資,有意見嗎?」
「沒有!」程千帆說道,「謝處座。」
程千帆知道,戴春風這是高拿輕放了,他做的事情,事情本身對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司的態度。
真要判他一個『心懷不軌』、『私通日人』的罪名,他也毫無辦法。
現在,戴春風只罰他兩個月薪資,這屬於網開一面,不僅僅如此,這是蓋棺定論,以後任何人都不能再拿這件事說事。
毛秘書拎著水壺過來給戴春風添茶水。
「這個川田篤人,身份不簡單?」戴春風說道。
看到程千帆抿了抿嘴巴,戴春風哼了一聲,指著他,搖搖頭說道,「給這小子倒杯水,省的這個小老鄉回到江山說我戴雨霖小氣,茶水都舍不得給一口。」
「毛秘書,有勞了。」程千帆從毛秘書的手中接過水杯,趕緊道謝。
直到此時此刻,他一直懸著的心,才稍稍安穩下來。
此前都是面無表情的毛秘書,此時微笑點頭回應。
……
邦邦邦。
突然,房門被敲響。
毛秘書快步走到門口,「誰?」
「毛秘書,急電。」
毛秘書打開門,接過電文,只是掃了一眼,臉色微變,隨手關上門,快速走到辦公桌前,雙手遞上去,「處座,青島急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