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湯浩點點頭,「趙義極度親日,你如果和這個人發生接觸的話,要格外小心。」
「我會注意的。」修雨曼點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趙義也看到了自己的上司湯浩竟然已經通過關卡,並且在靠近貴賓席那邊,正在為如何通過日軍憲兵的檢查而發愁的趙義大喜,連忙沖著湯副總編揮手。
「我過去一下。」湯浩對修雨曼說道。
「恩。」修雨曼點點頭,舉起脖子上系的照相機對著擁擠的『歡迎人群』拍了兩張照片,然後便混入了其他貴賓行列。
……
「雨曼。」一名男子滿臉笑容的走過來,同修雨曼打招呼。
「程督查也來共襄盛舉?」修雨曼微笑問道。
來人是法租界政治處華籍副督察程海濤。
「汪先生來滬,為國為民奔走呼號,程某作為法租界巡捕房的代表,自然要來迎接。」程海濤得意洋洋說道。
「糞霸女婿還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啊。」
人叢中,一個聲音飄來。
「誰?」程海濤臉色一變,陰鷙的目光掃過去,卻是一時之間難以鎖定是何人。
看著被氣的豬肝臉一般的程海濤,修雨曼心中快意,面上帶著澹澹笑,「程督查,雨曼失陪一下。」
看著自己心儀的女子走開,自覺丟了臉的程海濤臉色無比陰沉,他發誓若是被他知道剛才是哪個混蛋臭嘴,他一定把對方大卸八塊扔進黃浦江喂魚!
法租界不僅僅有『小程總』喜歡給黃浦江里的魚投食,他程督查也不遑多讓。
周圍人看到程海濤那氣急敗壞的樣子,都是暗樂不已。
程海濤的妻子是阿桂姐的干女兒。
阿桂姐是法租界大亨黃景榮的『夫人』。
所以程海濤便是黃景榮的過房女婿。
此外,阿桂姐最為人所知的身份是法租界的糞霸。
時下上海有兩大糞霸,分別是法租界的「馬鴻記」和虹口閘北的糞霸王榮康。
糞霸「馬鴻記」的老板,便是阿桂姐。
馬鴻記的商號名就是寓意「馬桶帶來的鴻運高照」。
阿桂姐是黃金榮的夫人,人稱「白相人嫂嫂」,在法租界巡捕中有一定的威信,又經營茶館、飯店、浴室和賭場,逐漸通過巡捕房頭頭,包攬了法租界的糞生意。
「馬鴻記」最輝煌的時候擁有600輛糞車,控制了十幾個糞碼頭。
在現場有資格迎接汪填海的貴賓眼中,糞霸阿桂姐的干女婿程海濤絕對是上不來台面的,自然鄙薄之。
……
這邊,湯浩離了貴賓席,正在費勁的走向趙義。
「太君,我上司來接我了。」趙義指著湯浩用日語對日軍憲兵說道。
此時此刻,日軍士兵已經准備搜查他的公文包了。
「軍官先生,那位先生是我的下屬。」湯浩也是用日語喊道。
搜查的日軍憲兵聞言,看向自己的長官,對方看了湯浩一眼,似乎在考慮。
也就在這個時候,日軍士兵接過趙義的公文包,入手卻是有些沉。
「里面是什么?」警覺的日軍士兵立刻問道。
「有飯盒,還有硯台。」趙義心中咯噔一下,卻是面上帶著笑,對日軍士兵解釋說道,「是頂級的硯台,送給汪先生的禮物。」
「打開。」憲兵命令道。
這邊,湯浩距離趙義約莫二十多米,勉強聽到趙義這般說法,以為趙義想著趁機接近、獻媚與汪填海,他的心中不禁鄙薄。
……
沒機會了!
趙義心中發苦,嘆息。
他微笑著,從日軍士兵手中接回自己的公文包
蹲下來。
趙義作勢翻檢公文包,卻是打開了飯盒,取出了里面的勃朗寧手槍,關閉保險。
「太君,您看看這硯台。」趙義蹲著,抬起頭,諂媚的笑。
日軍憲兵欲彎腰看,然後便看到了黑洞洞的槍口。
砰!
日軍憲兵的半個腦袋被崩開了,整個人倒下去,紅的白的撒了一地。
這突然的槍聲震驚了所有人。
現場亂作一團,人們尖叫著,四下奔跑著。
「敵襲!」其余的日軍憲兵吼著,有日軍軍官舉起南部手槍向趙義射擊。
砰!
趙義的肩部中彈。
他的身形晃了晃,卻依然倔強的站在那里,沒有躲。
湯浩是震驚的!
他是那么的震驚!
這突然的一幕顛覆了他對於趙義的印象。
他隨著人從逃竄的時候扭頭看,就看到趙義舉起手槍,對著遠端那停泊在碼頭的龐然巨輪開槍!
砰砰砰!
「少尉趙義,恨不能鏟除國賊汪填海!
!」
砰!
趙義身形晃了晃,他的胸膛中了一槍。
「抓活的!」日軍軍官吼道。
然後他的眼睛便瞪得大大的。
行刺者舉槍的手腕一轉,槍口對准了自己的腦袋。
臉上帶著慘然的笑。
「夫人,此身許國,再難許卿!」趙義喊道,口中涌出鮮血。
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果然還是做不了英雄的,他想著喊『馬革裹屍,快哉快哉』,話到了嘴邊卻又是兒女情長和對妻兒的牽掛……
緊緊咬著帶血的牙齒,狠心扣動扳機。
砰!
一聲槍響。
轟然倒下:
他叫趙義。
生於民國五年,祖籍山東青島。
上海特情組情報二組副組長,銓敘少尉銜。
民國二十八年,五月六日,上海,虯江碼頭行刺汪填海未果,擊殺日軍士兵一名,身中多彈,舉槍自戕——
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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