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若蘭,我好難過啊(2 / 2)

我的諜戰歲月 豬頭七 2328 字 10个月前

而在受命入住台斯德朗路三十三號的時候,總部曾經有一個令他當時摸不著頭腦的密令:

數清楚抽屜里多少錢,記住了。

現在,陳默明白了。

七百九十三塊三毛錢,這就是接頭暗號。

陳默笑了。

本以為就這么孤零零的上路。

卻是沒想到是自己的袍澤送自己上路。

他很高興。

他是真的開心。

想到包括自己在內的很多人都認為是大漢jiān的程千帆竟然是軍統袍澤,想到程千帆竟然偽裝如此成功,竟然成功打入敵人內部,他是多么的欣慰,多么的開心啊。

吾道不孤,抗日之志,生生不息!

他的面部腫脹,根本看不清這笑容,程千帆卻能夠感受到這笑容。

「還有什么未了之事嗎?」程千帆問道。

「小蔻。」陳默艱難的吐出兩個字。

「孩子?」程千帆問道。

陳默微微點頭。

「視如己出。」程千帆說道。

陳默舒了一口氣,似乎是最大最大,最後的遺憾和擔心沒有了。

他就那么的看著程千帆,好似在說,沒了,沒了,可以安心上路了。

程千帆將陳默扶了扶,鄭重其事的擺放好。

然後他後退兩步,觀賞,微微點頭,似乎很滿意。

程千帆爬出了土坑,他感覺自己的後背灼熱,他知道陳默的目光會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

這灼熱,如同針刺一般,刺的他是那么的心痛。

砰砰砰!

三聲連續的槍響。

除了剛才那個試圖逃走的犯人在槍聲中倒下。

另外兩個挖坑的犯人也中槍倒地。

荒木播磨滿意的點點頭,他將手中的三八式步槍遞給手下。

扭過頭來看,就看到宮崎健太郎站在坑邊,嘴巴里叼著煙卷,正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坑內的陳默。

荒木播磨擺擺手,兩名特高課特工拎著鐵杴上前。

……

陳默昂著頭。

他看那天空。

看那透過枝葉的斑斑點點的陽光。

泥土一鍬一鍬落下來。

程千帆走回到荒木播磨的身邊,他將口中的煙蒂吐在地上,又摸出煙夾,取出兩支煙,一支給荒木播磨,一支塞進了自己的嘴巴里。

「可惜了。」程千帆說道。

「什么?」荒木播磨不解問道。

「早知道你要處決這三個人,就讓他們三個多挖一些。」他咧嘴笑說,「自己挖的坑,自己走進坑里,這樣種樹才有意思嘛。」

荒木播磨哈哈大笑,說這種方法實際上不新鮮,帝國勇士也經常用來『處理』俘虜。

土坑里。

陳默開始唱歌。

在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時候,陳默全部的力氣集結,全部的斗志集結,萬眾一心,竟能完成歌唱!

他唱的是:

白雲山高,珠江水長。民族jīng神,勤奮頑qiáng。

隨著鐵杴飛舞,泥土紛紛落下。

陳默繼續唱:

唔怕苦,唔怕死,軍民頭可斷。唔退亦唔降,團結奮斗,丹心前進。

泥土到陳默的上腹部了。

他還在唱:常勝軍,百煉鋼。

泥土紛紛落下。

程千帆聽到最後的歌唱:

國仇誓必報,責任共擔當。殺倭寇,護祖國,還我舊河山。

然後,隨著泥土已經沒過了陳默的xiōng口,他已經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了。

荒木播磨忽然煩躁的罵了一句,一把奪過手下手中的三八式步槍,砰的一槍打爆了陳默的頭顱。

「荒木君!」程千帆立刻不滿的叫道,「你毀掉了我的作品。」

荒木播磨猶自怒氣不息的罵道,「冥頑不靈的中國人!」

他被陳默唱的歌曲激怒了。

陳默唱的是粵軍軍歌。

帝國第一次進攻上海,便是蔡廷鍇的十九路軍膽敢頑抗,這支部隊便是粵軍,當時天降大雪,穿著單衣的粵軍竟然與帝國軍隊血戰數日,粵軍的頑qiáng抵抗讓大日本蝗軍三次更換指揮官。

第二次進攻上海,粵軍六十六軍同樣給大日本帝國蝗軍制造了不小的麻煩,而最讓帝國勇士感到頭疼的便是這些粵軍絲毫都不怕死,哪怕是戰斗到最後一個人,也要唱著剛才陳默唱的那首歌,瘋子一般拉響手榴彈,發誓要多拉一個帝國勇士墊背。

他厭惡那首歌,仿佛那首歌里有什么東西令他感到恐懼,盡管他並不承認這種恐懼的存在。

程千帆無奈的搖搖頭,他看著鐵杴飛舞,看著陳默和這塊土地最終融為一體。

他輕聲抱怨了句,「無趣。」

說著,他同荒木播磨打了聲招呼,「荒木君,走了。」

「有事?」荒木播磨問道。

「內藤小翼失蹤了,我要幫著找人。」程千帆哈哈大笑說道。

他的嘴巴里叼著煙卷,雙手chā在西褲褲兜里,闊步離去,看那步伐,似是那么的有力,那么的輕快。

……

「開車。」上了車,程千帆悶聲說道。

李浩看帆哥面sèyīn沉,也不敢多問,老老實實的開車。

一路無話,程千帆的臉sè始終是yīn沉著的。

就這樣,一路回到程府。

程千帆進門,在客廳里看到小寶在逗小芝麻,若蘭含笑看著。

「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若蘭問道。

「身體不太舒服。」程千帆勉qiáng一笑,他對妻子說道,「晚飯不吃了,我去書房有事要忙。」

說完,程千帆也沒等妻子說什么,徑直上樓。

中途,程千帆腳下一滑,險些摔倒。

「千帆?」白若蘭擔心問道。

「沒事。」程千帆搖搖頭,繼續上樓去。

他進了書房,關門。

來到窗戶邊,拉上了窗簾。

他就那么怔怔地站在那里。

他本以為自己這壓抑了一路的淚水會奪眶而出。

卻是沒料到,自己忘了該如何哭泣。

他的心中是那么的難受啊,他是那么的難過啊,卻是哭不出來。

他的拳頭攥緊,瘋子一般,就那么胡亂的揮舞著。

揮舞著。

「千帆?你怎么了?」身後傳來了白若蘭的聲音。

她看到丈夫轉過身來,表情是那么的悲傷,是那么的絕望。

然後,白若蘭就被緊緊地抱住了。

「千帆。」

「別動,讓我抱抱。」

淚水無聲落下,滴在白若蘭的脖頸。

「若蘭,我好難受啊,我難受的要死啊。」他在妻子的耳邊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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