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木播磨臉sèyīn沉,他冷哼一聲。
「特工總部就此次行動向橫山進行了報備。」
橫山暨日本憲兵隊滬西分隊隊長橫山秋馬。
這也正是最令特高課課長三本次郎不滿的地方。
甚至於,倘若特工總部出於行動保密需要,沒有提前向日本方面進行報備,在三本次郎心中都沒有現在這種情況要更生氣。
「橫山秋馬。」程千帆冷笑一聲,「是他?難怪了。」
他遞了一支香煙與荒木播磨,「橫山這個人同丁目屯關系頗為親近,我曾聽李萃群有意無意的透漏過。」
荒木播磨皺眉,宮崎健太郎所說的這個情況,他並未掌握到。
「丁目屯是一個老sè鬼。」程千帆輕笑一聲,「橫山有和丁目屯相同的愛好。」
荒木播磨懂了,宮崎的意思是,是丁目屯用女sè拉攏了橫山秋馬那個家伙。
「課長非常生氣。」他沉著臉說道,「特工總部表現出了令人驚嘆的情報分析和行動能力。」
程千帆也秒懂荒木播磨這話的意思。
雖然盛叔玉以及肖勉從特工總部的包圍中逃脫了,結果並不如人意,但是,在這次行動中表現出來的能力還是值得稱道的,便是三本次郎也是頗為贊賞。
因為贊賞,所以更加生氣。
一個不受特高課所鉗制的特工總部,能力越qiáng越無法令人放心。
「我特高課tiáo查肖勉有一段時間了,已經掌握了很多線索,眼看著就要能掌握肖勉的行蹤了。」程千帆說道。
他停頓了一下。
「特工總部盲目行動,以至於令盛叔玉和肖勉逃脫,更是打亂了我部的計劃,對於此次行動失利需要有人負責。」程千帆鼻腔輕輕呼出一道煙氣,淡淡說道。
荒木播磨先是一愣,他深深的看了好友一眼,然後點了點頭,臉上露出笑容。
是的。
倘若特工總部成功抓獲盛叔玉以及肖勉,哪怕是只抓到其中一人,便是他們特高課這邊再不滿,也只能捏著鼻子先承認了其功勞。
但是,特工總部的行動失敗了,甚至『還影響到了特高課針對肖勉的抓捕計劃』,這就是另外一種結果了。
「宮崎君,你知道嗎?」荒木播磨微笑說道,「從你身上我看到了一個人的影子。」
「噢?」程千帆抬眼看向荒木播磨,他的心中則是警惕不已,右手彈了彈煙灰後,將煙卷塞進嘴巴里,深深的抽了兩口,右手則隨意的松開、握住,似是在活動手腕,實則已經暗中做了bào起一擊的准備了。
「吳山岳。」荒木播磨微笑說道,「或者說是像是吳山岳那樣的人。」
他停頓了一下,指著好友笑著說道,「宮崎君,你有一個中國式聰明官僚的頭腦。」
「我不喜歡支那人。」程千帆先是皺眉,然後眉眼中有了一絲得意之sè,「不過,既然是荒木君的誇贊,我便承受了。」
荒木播磨哈哈大笑。
須臾,他收斂笑容,「宮崎君,課長有兩個任務交給你。」
「荒木君請說。」
「巡捕房方面對於貝當區槍戰事件的內部報告,特高課需要一份。」
「這個容易。」程千帆點點頭,「按照慣例,發生如此重大的槍戰事件,各巡捕房的總巡長、副總巡長都會收到一份詳盡的內部報告的。」
他的心中則在琢磨,荒木播磨說的這件事,嚴格來說並不能算是什么任務,更不需要如此鄭重其事的交代他。
或者說,荒木播磨說一聲,他這邊自然會將報告弄一份出來。
但是,荒木播磨卻特別指出來這是三本次郎的任務。
程千帆明白,荒木播磨特別指出來這一點,是表示這件事的正式性,以及重要性。
一件簡單的事情,為何如此重要?
也許荒木播磨並未意識到這有什么不妥之處,但是,程千帆卻嗅到了一絲味道:
三本次郎對特工總部的不滿已經到了一定的程度。
甚至於,三本次郎已經不怎么信任特工總部了——
三本擔心特工總部那邊會對他繼續有所隱瞞!
這是好事,他心中如是想到。
「第二件事。」荒木播磨說道,「想辦法秘密審訊車璐旺,bī問肖勉的下落。」
車璐旺目前被關押在法租界靶子場監獄,由政治處特別監押、審訊,即便是巡捕房內部人士也很難接觸到,更別說是參與審訊了。
「車璐旺?」程千帆露出思索之sè,「課長懷疑這個人知道肖勉的蹤跡?」
「肖勉和上海區方面一直沒有什么聯系,所以這給我們造成了一種誤解,那就是肖勉的特情組是獨來獨往的,和軍統其他部門之間並無什么聯系。」荒木播磨說道。
「難道不是嗎?」程千帆心中已然明白荒木播磨這話所要表達的意思了,卻還是皺眉問道。
「我之前也是這么認為的,不過,課長並不這么看。」荒木播磨說道,他的面sè上露出一絲敬佩之sè,「盛叔玉知道肖勉的情況,和肖勉是認識的。」
「我明白了。」程千帆露出恍然之sè,「盛叔玉是軍統總部那邊的人,按照荒木君所說,這個人來上海是要聯合肖勉執行秘密任務的,而車璐旺據說也是從重慶來上海執行秘密任務的……」
「是的。」荒木播磨點點頭,「所以,課長的意思是,車璐旺也有可能和肖勉有暗中的接觸。」
「課長明鑒萬里。」程千帆贊嘆不已,「不愧是課長,我就想不到這其中的關竅。」
說著,他露出好奇之sè,還有一絲希冀,「肖勉非常神秘,他今天難得現身了,雖然是晚上,但是,也不排除有人看清楚肖勉的相貌的,如果是這樣,那就……」
「應該沒有,據我所知,肖勉是蒙面了的。」荒木播磨搖搖頭,「不過,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宮崎君可以從這個方向去打探一下。」
「交給我了。」程千帆鄭重點頭,他的眼眸中除了凝重,還有幾分興奮,「肖勉一直很神秘,現在他現身了,這種藏在下水道里的老鼠,只要露頭了,就離被我們踩死不遠了。」
「希望如此。」荒木播磨點點頭,他沒有自己的好友這么樂觀。
他的感覺是,特工總部好不容易利用盛叔玉將肖勉bī了出來,現在卻放虎歸山,以後想要再抓肖勉,只會更難了。
這么一想,他對特工總部的觀感更惡劣了——宮崎君說的沒錯,特工總部這幫廢物貿然行事,已經影響到了特高課對肖勉的抓捕『計劃』了。
……
薛華立路二十二號。
中央巡捕房。
三輛小汽車魚貫駛入院子里。
一巡副巡長齊中凱、二巡副巡長常曉宇、三巡代副巡長魯玖翻帶領手下眾值夜的巡官早就列隊等候,趕緊迎了上去。
「帆哥。」
「帆哥。」
「帆哥!」
程千帆隨手回了個禮,淡淡說道,「會議室。」
「是!」
眾人魚貫跟上。
「說說吧,什么情況。」程千帆輕輕喝了一口浩子端上來的茗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