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逃不出我手掌心的，乖乖跟我回家吧。」

她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更加的復雜，就像是不解，在掙扎和猶豫，在進行一場激烈的思想斗爭。最後她臉帶怒氣地盯著我說：「那是不是我的家，我是絕對不會回去的！」

這個鍾點里，偶爾路過一對挽手經過的情侶，聽到我們的談話後，小聲的對我們指指點點說說笑笑，走遠了還不忘回頭看兩眼。

「抱歉，這個由不得你。」

我走向呂綺月，而她看到我走過來後眼神便有些慌張，轉身准備逃跑。但是只是剛踏出一步，我就追了上來，一手抓住她的臂膀將她拉了回來，撞入懷中，另一只手將大衣披上了她的身上。

「放開我！你這個妖怪快放開我！混蛋！」

「鬧吧鬧吧，哥又不是少照顧小孩子，就算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她還想掙扎著，卻是被我雙手拉住大衣衣襟，她被包裹在衣服里跑不開來。而我在她亂動的情況下，小心地給她的大衣扣上紐扣。

一個紐扣，兩個紐扣，三個紐扣……

狗哥蹲在一旁，搖著尾巴看著，張嘴吐出的氣在這凍天里成了白煙。

當扣到一半的時候，呂綺月停止了掙扎和大喊，安分得讓我感到奇怪。而我抬起頭看著她的時候，她滿眼怨恨的盯著我。看來是終於明白掙扎只是徒勞。

我忽然有些局促和尷尬，這倒是很少見的事情。

我說：「等等，很快就好。」隨即快手地給她扣上余下的紐扣。

「木冬青。」狗哥語調有些奇怪地對我說。

「干嘛？」

我很奇怪這個時候這個笨狗來插話，不過隨後不用它說，我就感覺到一道特別的視線看往這里，讓我停下給呂綺月扣紐扣，順著狗哥的目光看向街道不遠處。

路燈下的陸琪，正望往這里。

從她那一身稍稍化了裝的打扮看，應該是剛剛從酒吧唱完歌回家，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見。

沒有說任何話，她轉過身離開了。

路燈的昏黃光線，城市里各種紛亂的燈光，照著陸琪的身影，越來越遠。

我盯了她的背影好一會，隨後繼續低下頭給呂綺月扣紐扣，不悅道：「見了面連招呼也不打。」

狗哥舔了舔舌頭，搖了搖尾巴，沒有說話。

等我將大衣的紐扣全部扣好的時候，抬頭發現呂綺月正望往陸琪離開的那個方向看著發呆。我在她面前揮了揮手後，她才從發呆中回過神來。

「回家了。」我說。

呂綺月又變回了那副認真的表情說：「再說一次，那里不是我的家！只是一個妖怪窩！」

「行行行，隨便你怎么說。」

我抓住大衣的空盪盪的衣袖對她說：「我答應你我會放你走的，你放心，這是我對你的承諾。不過要等你不再討厭我們妖怪的時候。」

「那不可能！哎……」

不管她說什么，我拉著她的衣袖就往家里走去。她氣惱的想要停下來，但是以她的力度根本做不到，只會讓軍大衣扯壞。

我一邊扯著一邊走，回過頭來恐嚇她說：「這么不聽話，是不是想讓冬青哥哥抱著你走？」

然後她緊張地看著我，咽了一口口水後停止了掙扎，任聽我扯著走，雖然一路的走得特別慢，常常要我用力一扯衣袖才願意動。

不過怎么樣也好，她似乎已經忘記了這一晚逃跑的種種「沮喪」的事情，看起來輕松許多。

從城區走到城郊，足足走了半個小時有多。我和狗哥是沒有所謂，但是累了一天的呂綺月已經看起來頗為疲憊了。雖然我不介意背著她走，但是背上來後她一定會使勁掐著我的脖子的。

我們再放慢了一些腳步，狗哥悠閑地一顫一顫地走在前面，然後是我一只手在後面拉著軍大衣的衣袖，而呂綺月隨我默默地跟著。如果從旁邊的人看來，那就是一對正在溜狗的情侶。

嘭——煙花。

從身後傳來遠遠的，悠長沉遠的響起。

我和狗哥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向青木市上空的煙花，聖誕節，身後的青木市天空綻放出燦爛的煙花，給這一份寂靜帶來別樣的安寧。

而呂綺月不知道想些什么，竟什么也沒有注意到的直接撞到我胸膛上，反應來後慌張的拉開一起距離。

我的注意力從天空上的煙花轉移到呂綺月。

「想些什么？」

呂綺月看著我愣了一下，隨即搖搖頭，恢復了以往的恬靜。

「仔細想想，我發覺你們這些妖怪跟師傅說的妖怪很不相同。」

我這時樂了，笑道：「這么說，你終於醒悟了？發覺到我們是善良的妖怪？」

「真想殺了你！」

我郁悶地撇起嘴，不過呂綺月又說：「從你們火葬妖怪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不，應該說從遇到你們的時候就發現了，原來，妖怪是有感情的。」

我笑道：「這個自然！妖怪是萬物生靈，就像小貓小狗一樣（我踢了一腳狗哥），心本無邪，好壞不過是由人定下去的，它們自己卻是沒有機會證明自己。感情嘛，七情六欲嘛，誰都會有。妖怪和修真者一樣，你雖然是一個修真者，但難保你哪一天也會有喜歡的人呢。」

呂綺月聽後，氣惱地別開臉。

「一派胡言！」

嘖，看來她還沒有到能夠接受我所說的話的程度，改變一個固執的女人的路途還很遠啊。

我郁悶的將目光重新轉移到青木市夜空的煙花。而呂綺月，在瞄了我一眼後，順著我的目光望向天空。很快，她的眼神里充滿了煙花的光彩，至少這一刻我可以感覺到她的心情是喜悅的。

聖誕節的煙花，也是很美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