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2 / 2)

南北往事 長宇宙 2010 字 2022-11-07

難怪呢。

難怪整整一個多月沒看她人影。

自那天她去了醫院以後,再也沒來過。

合著,是找著下家了。

……

霍皙也敢捂著心口說天地良心,這一個月,她什么也沒干,別說相親了,她連宋方淮這人長什么樣都不知道。

反倒是許善宇逢人就說,好像兩個人真在一塊定了婚事似的。

這一個月,她背著人回了趟蘇州,住了一個星期才回來,許懷勐對她不告而別氣的不行,說什么也要讓她在自己眼皮底下看著,霍皙漫不經心,我不跑了,以後哪兒也不去了,你也不用惦記我去看沈斯亮,就一個,你讓我搬回去吧,你這地方,我住的難受。

她都這么說了,許懷勐還能怎么著,只能又安排人給她送了回去。回家的時候路過禮堂後頭的停車場,霍皙看見之前沈斯亮來她家時說的那輛車。

明明是輛新車,擱在外頭風吹日曬,蒙了一層灰。

她站在那車外用手擦了擦玻璃,腦門頂在玻璃上賊兮兮的往里看,車子內飾很漂亮,前風擋玻璃上,還坐著一只毛絨絨,帶著帽子穿著polo衫的紅色小熊。

她趴在那兒不舍的看啊看,看了十分鍾,看的人家巡邏的險些以為她是偷車的,她才走。

入了夏,她和陶蓓蓓在一起逛過幾次街,進了店,霍皙買了好多顏色鮮亮的裙子,最後又去買了好多毛衣,褲子,手套之類的,陶蓓蓓奇怪問她:「霍皙姐,你買這么多冬裝干什么?」

霍皙笑一笑:「好看啊。」

「那冬天再買嘛。」

霍皙從貨架上拿出一件衣裳在蓓蓓身上比了比:「冬天啊……冬天太冷,我該不想出來了。」

「這個喜歡嗎?喜歡我送給你。」

陶蓓蓓皺了皺鼻子:「又是粉色,霍皙姐,我都穿膩啦!」

年輕女孩子,總是喜歡打扮的,霍皙把那件衣服放回去,又挑出一件黑白相間的上衣:「這個呢?」

「霍皙姐,我發現你最近的購物欲特別旺盛。你發財啦?」

霍皙一愣:「有嗎?」

「有。你以前從來不這樣。」

霍皙對錢沒什么概念,她其實平常吃喝花不了多少,工資每個月打在卡里,她也不記得數額,在商場花夠了,人家收銀員笑著跟她說「小姐,您余額不足」的時候,她也毫不窘迫,淡定把卡收回來,轉眼就換另一張卡。

她忽然就不再為難自己了。

在沈斯亮住院的這段時間,她的生活開始變得舒適,安逸起來。

……

今天晚上,霍皙吃過晚飯,換了衣服去大院外不遠的一個公園散步。

那公園是開放式的,臨著一個人工湖,每天有很多遛彎遛鳥的老人,周圍也有很多有腔調的酒吧和小館。

天熱,霍皙穿了件深藍色的抹胸,一條淺色長褲,拎著把二胡慢悠悠往湖邊走,這地方是她新發現的,每天晚上這個時間,都有個老頭兒在這兒准時拉曲子,圍觀的人不多,都自己干自己的事兒,老頭拉得自在,每天的曲子從來不重樣。

今天老頭兒拉的是朱昌耀先生的《江南□□》。

這首曲子清婉悠揚,描述的是江南□□旖旎,三月楊柳輕風拂面的意境。老頭兒奏的入神,半眯著眼睛,一曲完畢,他睜眼看著坐在那的霍皙,問:「閨女,會拉二胡?」

她手里那把六角胡琴,是個值錢的物件。

霍皙笑眯眯:「您之前半段的重音拉錯了。」

老頭兒搖搖頭:「不可能,我拉琴從來沒錯過。」

「您這是京胡,京胡音重,八分的時候用四分之三,您就用了一半。」

老頭兒樂了:「怎么著,砸場子?」他高興,把琴皮遞給她:「來一段兒給我聽聽?」

霍皙坐在老頭身邊,琴架在腿上:「您是高手,要是不嫌棄我,咱倆一起?」

老頭兒難覓知音,今天倍感意外:「走著!」

霍皙的外公在蘇州是個小有名氣的民間音樂家,拉了半輩子二胡,霍皙耳濡目染多少也能比劃比劃,當年她被許懷勐接走的時候,唯一從家里帶走的大家具,就是這把琴。

一大一小,一老一少,並排坐在湖邊。

趁著暗沉暮色,音符一起,兩把二胡相得益彰,京胡的響,六角的軟,南方的景兒,北京的人,配合的嚴絲合縫,吸引了不少行人。

霍皙靜靜的坐在台階上,絲毫不感被關注的尷尬。她恬靜微笑,運指嫻熟,一曲畢,老頭兒驚訝問她:「姑娘,南方人?」

只有真正在南方生活過的人,才能把那種情景和意境發揮到極致。

……

宋方淮趴在湖邊的白玉柱子上,嘴里正含著煙瞅著遠處發呆,他這幾天剛回北京,一茬一茬的朋友太多,天天泡在聲色場上,前一陣子他為了幫一個兄弟的忙,臨時接手了個酒吧,昨天開業,過了一宿。

寧小誠從他身後踱步過來,笑著問:「看什么呢?」

宋方淮壞笑:「看一姑娘。」

寧小誠順著他的眼睛望過去,確實是個姑娘,細細白白的背影,蝴蝶骨特別美。他說:「嗯,挺漂亮。」

宋方淮眯眼把煙點著了,嘆氣:「這年頭,會拉二胡的姑娘可真不多了。」

現在的姑娘一窩蜂的去彈鋼琴,拉提琴,為了氣質為了美,反倒把這些老祖宗留下的樂器給忘了。

寧小誠問:「怎么著,這就動心了?」

「呸,我是敬佩,是欣賞。」宋方淮直勾勾盯著人家背影:「你說,她明天還來嗎?」

說話間,那姑娘從湖邊起身離開,寧小誠看見個側臉,一下就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