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開門,有點沒精打采:「反正賣相不太好看,你湊合吃吧。」
……
許懷勐書房。
屋里陳設的很簡單,也沒什么多余的布置,兩張會客的布沙發,兩個老式落地的玻璃書架,一張紅木桌子。
老頭兒活了這么大歲數也沒什么愛好,就喜歡擺弄擺弄武器模型這些年他下各個研究所視察,後勤批經費給裝備部搞開發,倒是收藏了不少。
這么看,許懷勐跟小航倒是很有緣,他也喜歡那個孩子。
可換成是沈斯亮,就不是這個態度了。
許懷勐坐在桌子後頭,抽著煙問:「你跟霍皙這樣,有多長時間了?」
他身體不好,煙都戒兩年了,沈斯亮思忖了下,坦白回答:「許叔,我沒想跟她這么偷偷摸摸的,霍皙懂事兒,怕您生氣,所以一直避著不見我,我想娶她。」
「哼,娶她?」許懷勐拔高了聲音問:「你能把她風風光光娶進你們沈家的門兒?別說你爹那兒不同意,就是同意了,你讓外人怎么看,戳不戳我們二朵兒的脊梁骨?我又同不同意?」
「許叔,我娶霍皙,跟別人沒關系。」
沈斯亮直直看著許懷勐的眼睛,腰板挺拔,笑的雖謙虛,但是又暗藏幾分堅定:「別人怎么說我管不著,但是她跟著我,我不能讓她受委屈,不管在我這兒,還是您這兒。」
他這是變相告訴他,我想娶你閨女,誰不同意,都沒用。
「當年小航的事兒過去了,我都不拿這個逼她,您要是再拿這個束縛她,那她真就沒活路了。」沈斯亮笑一笑,緩慢道:「她是什么性格,您是她爸,比我更清楚。」
霍皙是什么性子?一個不在乎自己,偏偏最在乎身邊人的姑娘。
別人怎么說怎么看她都無所謂,可一旦最親最愛的人給她定了性,說她有錯,說她有罪,讓她挺不起來腰板,那比殺了她都難受。
許懷勐被沈斯亮的話戳中心事,煙灰抖落了一身。
老頭兒沉默抽煙,煙氣嗆人,許懷勐開始劇烈咳嗽。
沈斯亮在屋里看了一圈,去茶幾上拿起煙灰缸放到許懷勐手邊,又開窗通風。
「斯亮啊,我對你們沈家是有愧。」
「小航死得早,這么多年,我寧願你跟你爸恨著我,也不願意你們恨著霍皙。」
當爹的,有幾個不希望自己的寶貝女兒快快樂樂健健康康的,她能沒出息,沒文化,沒學歷,可偏偏,就是不能活的沒底氣。
許懷勐掐了煙,長長嘆氣:「你們覺著她欠你們的,可是你知不知道,她在外頭三年遭的這些罪,我有多恨你們!!!!」
說道激動處,老頭兒嘴唇直發抖,很多事情沈斯亮不知道,作為父親全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走了,你連問都不問,找都不找,任著她在外頭是死是活,她走的每一步,去的每個地方,我在家里都揪著心吶!!!」
「那年冬天,大宇和你們幾個孩子打架,他要不是知道霍皙出……」
壓在許懷勐心中這么長時間的秘密即將脫口而出,瞥見沈斯亮的眼神,他趕緊把話咽下,不著痕跡的轉開:「你我管不了,她我也不敢說,但是婚姻大事我這個當爹的還是能做主的。」
「沈家大小子,你記住了,你要是對她不好,再讓她受委屈……」許懷勐意味深長,眼如鷹隼犀利:「你知道後果。」
老將尚有余威,眼風威嚴不減當年,沈斯亮知道許懷勐暗指他私下在霍皙和宋方淮之間搗亂的事兒,他點頭默認。
「您放心。」
……
沈斯亮從二樓書房出來,許懷勐一直站在窗口盯著他,避免他再不打招呼就摸進霍皙房間,沈斯亮硬著頭皮往大門外走。
這回大鐵門倒是開了,他扶著車門,剛想上車,聽見一聲嘲諷:「出來了?沒挨揍吧?」
許善宇端著一盤餃子,正蹲在花壇邊吃的呼嚕呼嚕的。沈斯亮一樂,關上車門,往樓上看了一眼。
霍皙那屋窗簾拉著,書房的燈也滅了。沒人看著,沈斯亮往上提了提褲子,挨著許善宇也蹲在路邊。
「你爹沒舍得打我,估計留著勁兒等你上樓再招呼。」
「畢竟,在演習場上給人家師長弄骨折的人又不是我。」
許善宇噎住,嘴里塞著餃子:「丫怎么知道的?」
沈斯亮往嘴里送了一根煙,眯眼點著了,目光悠遠:「別急啊,哥們兒是干什么的,專業情報出身。」
對了,許善宇想起來了,沈斯亮這孫子去外事局之前,被借調干過兩年情報。鼓搗這些消息,小菜一碟。
許善宇借著演習公報私仇,違反命令攻山頭,把對方師長打了個措手不及,別人不知道,沈斯亮可太清楚了,那師長是早年軍校培養的高知識人才,許善宇的頭號情敵。
他違反命令,被演習高指發配回來去基層反省,這才連夜灰溜溜回家。
許善宇愣了愣,又端起餃子湯喝,喝的嘩啦啦;「你別說,二朵兒包著餃子,真香誒。」
沈斯亮笑的更深:「甭跟我裝,她什么手藝我不知道,喏,看看,那蝦殼都沒剝干凈。」
徹底裝不下去了。
許善宇放下碗,猛地從地上躥起來:「看出來了,想找茬掐架是吧?」
沈斯亮紋絲不動,往地下磕了磕煙灰:「那年冬天,你到底知道霍皙什么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