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嬌寵記 九月輕歌 2380 字 2022-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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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煊赫而冷漠的燕京相較,杭州山柔水美,說不盡的詩情畫意。

只是可惜,來去匆匆,不能盡情欣賞。

登船之後,章洛揚、沈雲蕎悵然回首。這一走,不知有無再來的機會。

她們登上的是一艘用於遠航的大船,船身長約二十丈左右,艙房十幾間,中為正廳。

船上有十幾個丫鬟、小廝,恭敬行禮之後,分別引著俞仲堯等人去各自的房間。

章洛揚與沈雲蕎的房間相鄰,並沒閑情打量房里情形,都是心慌忐忑不已。除此之外,章洛揚最緊張的是能不能按時給沈雲蕎煎葯、換葯,在房間打個轉就出去找高進。

高進見了她,不由得笑了,「正要去找你,三爺要問你一些事。」

「哦。」章洛揚點頭,順從地跟在高進身後,慢言慢語地說了為何要找他。

「放心,包在我身上,只要她不暈船,傷勢會如常痊愈。」

痊愈?誰要留到雲蕎痊愈時才離開啊?章洛揚琢磨著他話里的意思,希望他只是隨口一說。

進到俞仲堯所在的房間,章洛揚站定身形,見兩名小廝正在將兩張輿圖懸掛到牆壁上。並沒看到俞仲堯。

略做打量,見房間寬敞整潔,大抵是兩間艙房打通的,中間用槅扇隔開。

小廝將輿圖懸掛完,隨高進無聲退下,與此同時,俞仲堯轉出里間。

章洛揚上前行禮,「三爺。」

俞仲堯對她指一指輿圖,「看看。」頓一頓,又補充一句,「能看懂么?」

章洛揚點頭稱是,走上前去,見左面是大周輿圖,右面則是越國輿圖。

越國在大周西南方向。大周南面是海域,西面與越國隔著崇山峻嶺、森林荊棘。人跡罕至。也是因著中間相隔的是這般遼闊而又不能居住治理的地帶,兩國數百年來都不曾起過戰事——翻山越海去打仗,還未到兩軍陣前,將士已精疲力盡。

兩張輿圖的邊界大約可以銜接起來,算得細致,必是找專人繪制而成——不屬於哪一國的地方,正常情形不會細致地繪入疆域圖。

俞仲堯用扇柄指向一處,「風溪在這一帶,先前命人追查,眼下又有你的地形圖做憑據,已能確定。」

「哦……」章洛揚應著聲,後退一步,發現那個地方居於荒蕪地帶正中位置,在群山峻嶺之間。這樣一個地方,真的有人居住?如果這就是母親的故鄉,那么母親多年杳無音訊,是不是就因為山高水遠之故?

而這情形告訴她,單憑自己的話,此生也不能踏進風溪半步。

既然這般遙遠的一個地方,母親真的能夠跋山涉水的往返么?

母親於她而言,始終都是個解不開的謎。

她遐想間,二爺不顧門外的人阻攔,大步流星到了室內,責問俞仲堯:「我的隨從去了何處?!」極為惱火的語氣。

「是你讓人給順昌伯回話,說我拐走了兩位閨秀。」俞仲堯的語聲平緩,語氣卻是冷颼颼的,「與人說,不如與鬼說。」

二爺氣得臉色鐵青,「俞仲堯!你欺人太甚!」敢情俞仲堯在這兒等著他呢,怪不得當時滿口應下。

「已非一日兩日,你擔待些。」俞仲堯輕搖折扇,「那些爪牙,幫你收受賄賂、草菅人命,已到上路時。」

二爺怒極反笑,「哈!俞仲堯,你除掉我隨行之人,打得什么主意?莫不是到了窮凶極惡的地步,要將我一並殺害?」

「還沒那么閑。」

二爺才不會相信,「你這殺人不眨眼的貨色,說的話我一句都不信!」隨即竟是揚眉,笑意更濃,「不妨告訴你,離開燕京之前,我已寫好書信,若是我來日沒有與你一同返京,便是遭了你的毒手,自會有人將信件送到德高望重之人手里。謀害當朝王爺的罪過,興許你能賴得過,可你的後人呢?!」說到這里,他猛地收聲。

後人?俞仲堯這些年都未娶,如今已是既沒長輩又無手足……孑然一身,有何顧慮?

他身在皇室,為著避免子嗣因自己失勢慘遭殺戮,才至今未娶——這一點,未必不是俞仲堯不娶的原由之一。

當然,比起這一點,二爺更願意相信,俞仲堯是天生的酒鬼,萬千女子在他眼中,還不及一壺美酒的溫暖來得實在。

一旁的章洛揚卻已是大氣也不敢出,恨不得此刻化為一粒塵埃,憑空消失在二人眼界。

現在朝廷只有靖王、廉王兩位王爺。先帝登基之前,身邊只有兩名為之生下子嗣的側妃,登基之後才大婚,皇後正是當今太後。

近幾年,先帝的手足、皇室旁枝子嗣都被俞仲堯除掉了,殺的殺,囚禁的囚禁。

靖王、廉王與皇帝同根生,不好下殺手,而前者性情懦弱,後者則放任不羈,便有了這幾年來與俞仲堯周旋對峙的情形。

通過兩人一番對話,章洛揚不難推斷出,二爺即廉王——孟灧堂。

俞仲堯居然要讓廉王隨行,同去風溪。是膩煩了廉王,還是自己活膩了——路上兩人不爭不斗才是怪事。

倒也好,朝堂清靜了,皇帝不需再有後顧之憂。

便因此,她不由得揣測,廉王這算不算是被變相地流放了?就算屬實,也值了——陪他的可是俞仲堯。

她心念數轉間,俞仲堯雲清風淡地道:「費心了。明日你王府侍衛便會登船。」

廉王孟灧堂聽了,略略松了一口氣。不是人單勢孤就好。很多人都不怕死,但是很怕死在冤家對頭手里,那可是做鬼都要慪火不已的。

俞仲堯用下巴點一點門口,「日後謹言慎行。我厭惡威脅。」

孟灧堂聽了,橫了俞仲堯一眼,卻沒反詰。好漢不吃眼前虧,他轉身離開。

章洛揚先是有點兒同情孟灧堂,想著堂堂王爺,被俞仲堯這般收拾,心里肯定特別難受。隨後便有些擔心俞仲堯,第一權臣不好做啊,什么人都要得罪,隱患無數。末了,她開始訕笑自己多余。

自己眼下安危難測,沒資格為別人杞人憂天。

俞仲堯取出風溪地形圖,在桌案上平攤開來,對她打個「過來」的手勢。

章洛揚走過去。

「有沒有要告訴我的?」他敲了敲桌案,斂目凝著她,舊話重提。

章洛揚看著圖,思忖片刻,問道:「我說的話,您、您都能相信么?」

「說實話,並不能。」俞仲堯如實道。她只是言語上反應慢一些,腦子卻轉得不滿——是那樣心思與言語不搭調的人。

「那么,三爺……」她鼓足勇氣,抬眼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