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2 / 2)

嬌寵記 九月輕歌 2069 字 2022-11-07

付珃點頭,對俞仲堯扯出一抹快意的笑,「你還是那個樣子。也好,讓她們姑嫂兩個說說話,我們敘敘舊。」

俞仲堯無所謂。

俞南煙轉身到了俞仲堯近前,屈膝行禮,「我只是跟……她說說話,事後你、你不要遷怒她。」她顯得很緊張的樣子,站直身形後看著他,目光閃爍。

「不會。」俞仲堯笑容柔軟,「放心。」

俞南煙去往後園之際,審視了俞仲堯片刻。

路上,兩個女孩沉默多時,後來是章洛揚先問出心頭困惑,「你是根本不記得很多事了吧?」

俞南煙沉吟道:「何以見得?」

「如果記得,你不會忘記跟你哥哥相依為命的歲月,說不出那些傷他入骨的話。」

俞南煙低頭看著腳下。

「而這不記得,是真的還是假的?」

「嗯?」俞南煙微笑,「這話怎么說?」

章洛揚慢條斯理地道:「依方才情形而言,你現在該急於說服我,可你沒有。而且我相信,俞仲堯的妹妹,不會只聽別人的一面之詞就否定自己的兄長。」她有過很多年這種經歷了,太多人都在詆毀母親,但是於她而言,始終對母親存著一份好奇、牽掛,因為不論別人怎樣說,那都是自己的親人,是如何都不能撇清關系的人,總是詢問奶娘,讓自己知道並且認定母親曾經很在意很愛護自己——這還是她對母親全無記憶的情況下,都不能隨波逐流。尋常人看不出俞南煙的情形反常,是因為沒有類似的經歷,但她可以。

「我在來風溪的路上生了一場大病,發熱數日,醒來之後,什么都不記得了。」俞南煙笑了笑,「來到這里之後,俞家待我就像一件閑置的擺設,接觸的人們,都在控訴俞仲堯的惡行。他們告訴我,他為了無上的權勢,任憑家族覆滅,最終還要將我滅口,因為我不贊同他種種惡行,又身在宮中,試圖幫助皇家奪回皇權——我那么小,未免自不量力,所以他痛定思痛,要將我一並殺掉。簡單來說就是這情形,自然,跟我說這些的人,都給了我太多的原由讓我相信。」

「那你相信么?」章洛揚問道。

俞南煙反問:「你相信我會相信么?」

「不會。」章洛揚斂目斟酌著,「甚至於,你不曾遺忘離京之前的任何事。」

「已然相見,並且相認。」俞南煙定顏一笑,「你們剛到風溪,有這情形,已是難得。」

章洛揚心頭一動,語帶笑意,「的確很難得,剛一見面,他就被你親口說成了殘酷絕情的佞臣。為何?」

「不是有什么苦衷,而是我還有些事沒做完。」俞南煙攜了章洛揚的手,「我來這里太久了,有恩也有仇要報。昨日我就知道我哥哥來了,哭了很久,也斟酌了整夜,最終還是決定晚些時候再相認。」她語聲轉低,「嫂嫂,讓他別生我的氣,我一直以他為榮。明日,讓他在二爺房里等我,我有好多話要跟他說。我等著他來接我回家,他等著來到風溪,好幾年都等了,多等些日子又何妨。」

章洛揚淚盈於睫,「我一定會告訴他。」她反手握住俞南煙的手,「你哥哥最怕的事情,就是你怪他來晚了,不肯原諒他。」

「怎么會。」俞南煙俏皮地眨眨眼,「我還怕他會怪我當初疏忽大意,竟被付珃得手,使得他擔心掛念了這么久呢。」隨後她說起姜氏,「我每隔幾日就要去醉仙居給姜老板把脈,她身體一直不大好,是外傷也是心緒所致。見到你我才想通了很多事,你快去見見她吧?」

章洛揚用力點頭,「我會的,明日就去。」

俞南煙解釋著為何坦誠相待:「之所以一見面就和盤托出,是我看得出你對我哥哥的關切是做不得假的,況且我哥哥看人從不會出錯。自然,你要是轉頭去付珃面前告狀,我就只能認命了——又一次疏忽大意。」

「怎么可能呢?你靜觀其變就好。」

「說的是。」

**

俞仲堯、付珃、孟灧堂到了花廳落座。

孟灧堂明知自己在付珃眼里是個極其礙眼極其多余的人,還是笑微微地跟了過來。

事有輕重,當務之急是先讓俞仲堯、俞南煙兄妹團聚,不然的話……俞仲堯的日子不好過,誰也別想好過。萬一那廝真的動怒,怕是誰都活不成。

付珃對孟灧堂直言不諱:「記得當初我幫過你不少忙,不求你回報,眼下只求你讓我清凈一些。」

孟灧堂失笑,「這話說的,讓我想起了你那個愚蠢到家的妹妹。當初你我不是相互幫襯,是各取所需而已。我不是簡西禾,不欠你什么。你要我當著俞仲堯的面兒,細數以往如何幫你算計他么?當然了,我說與不說,他都已清楚。」

「既然不想細數我的行徑,你留在這里豈非多余?」

「你喜歡看他,我也願意瞧瞧你,有何不可?」孟灧堂閑閑地笑著,「明日門楣上就會將這宅子冠以俞姓——風溪是你的故鄉,俞宅卻非你的地盤。」

付珃報以同情地笑,「這樣看來,愈發讓我篤定,你這些年都沒斗過俞仲堯,如今已被他挾制。」

「話也不能這么說。」孟灧堂輕笑,忽然問道,「被廢掉一手是何感覺?與你相見,我最好奇的就是這件事。」

付珃不動聲色。

孟灧堂好脾氣地詢問道:「左手用筷子、握筆等等,要在長大成人之後才學會、習慣,你還適應么?」

付珃的右臂微不可見地動了動,「總比在人面前搖尾乞憐要好。」

「這話不對,我甘願走這一趟,與你不是一路人。」

「誰又願意與你為伍。」

「你會死得很慘的。」孟灧堂笑意更濃,語氣篤定地下了結論,「你這種人、這種手段,足以讓任何人厭惡至極。」

「我高興就好。」付珃微笑,瞥了俞仲堯一眼,「風溪不是付家的天下,起碼有十之七|八是屬於付家。你此次前來是何目的?想故技重施,讓風溪成為你的天下?」

俞仲堯失笑,「我要這樣一個地方做什么?」

付珃又現出了極為快意的笑,「那么,你只是來找南煙的。」

俞仲堯卻道:「但是,如果此地算是付家的王國,我不介意讓它改朝換代。」

「南煙呢?」付珃笑問。

俞仲堯反問:「南煙不是你用來折磨我的棋子么?」

付珃頷首,「沒錯,我會物盡其用。不論她是否真的忘記你,都無所謂。我還是那句話,這里是風溪,不是你俞仲堯的天下。你可以率性而為,我亦可以選擇玉石俱焚。」

俞仲堯微微一笑,目光卻鋒利之至,透著森冷的芒,「比起當年,你有所長進。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