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2)

嬌寵記 九月輕歌 4039 字 2022-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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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蕎聽了這話,神色一緩。

那名金吾衛繼續道:「寺里的人又不是不知道輕重的,直接告訴武安侯府的人,拿了三爺和王爺的親筆信件到寺里才作數。除非皇上親自下旨,不然閑雜人等日後就不要去看順昌伯夫人了。武安侯府雖然被駁了面子,到底是害怕三爺和王爺日後責怪,事情便不了了之,待章蘭婷倒是和氣了幾分,大概也是怕她想不開吧。」

站在武安侯府的位置想想,也真不能往死里折騰章蘭婷。沈雲蕎對這結果勉強算是滿意,只要別讓母女兩個聚在一起就好——章蘭婷到底是個涉世未深的小丫頭,心腸再歹毒,也不是城府深藏的人,要是有順昌伯夫人點撥著就又不同。

順昌伯夫人是誰啊,那可是個花招百出的女人,能將順昌伯那個人渣哄得團團轉,亦是不能小覷的。

隨後,她問了問沈家情形。

沈家大老爺的態度很干脆,直接當她已經死了,她那個繼母與人說起倒是還留著幾分余地。

沈雲蕎扯扯嘴角,怎么樣都可以,她無所謂的。

那名金吾衛告辭之後,她歪在大炕上,過了一會兒,睡意襲來,懶得動,便讓落翹取來被子蓋上,就在這兒歇下了。耳畔隱隱傳來高進與方同的談笑聲,分外爽朗。

讓他這么高興的事兒,平日里可不多。

她忍不住笑了笑,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恍惚間,她察覺到有人進門來,伴著酒香趨近她。

聽腳步聲,是高進。

她並沒因此緊張,就是清楚,他偶爾耍壞,但不會真的欺負她。因此連眼睛都沒睜開,要繼續睡。

之後卻是身體懸空,連著被子被他抱了起來。

沈雲蕎心弦一緊,卻沒出聲。倒要看看他唱的是哪一出。

結果是他把她抱回了寢室,小心翼翼地把她安置到床上,給她掖了掖被角。

之後他並未離去,坐在了床畔。

似乎……是在看著她?

有什么好看的?她翻身向里。

可他還是沒離開,就坐在那兒。

過了許久,他的手落在她臉頰。

燙熱的手,熨得她臉頰發熱。

繼而,他指尖描摹著她眉宇,極為輕柔。

她竟不反感,甚至熏然欲睡。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收回手,站起身,回到大炕上歇下了。

沈雲蕎輕輕地呼出一口氣。

**

章洛揚坐在桌前,描繪著陳設的圖樣,盡量細致到衣櫃門窗上的紋樣一目了然。前院的事情,俞仲堯命人與她說了。她料定他今晚很可能要忙碌整晚。

連翹時不時進門來,換上一杯熱茶,別的時候便到東廂房廊下坐在小凳子上,看著空中夜色想心事。

明日要去給夫人求醫問葯,不知道這兒的人的醫術究竟可不可信——是的,打心底,她已經將章洛揚看做俞府夫人了。

在俞府當差有些年頭了,早已了解三爺的性情。那樣的男子,認定了的事便會做到極致,認定了的人便是一世不放手。

自然,也有著特立獨行的時候。世俗的一切,他若在意,是為著自己心愛的女孩著想;若不在意,便是至情至性所致,日後必然會給一個更好的交待。

連翹就是因為太明白這些,才在此刻猶豫起來——三爺那么在意夫人,自己尋來的葯若是出了哪怕一點點岔子……

不行,還是要找人細細打聽一番才好,口碑差一點的人都不能去找。

正盤算的時候,負責院中灑掃的趙新家的走過來,遞給她一杯菊花茶,靦腆地笑道:「依著你的法子沏的,不知道味道如何。」

連翹感激一笑,「還不乏?」

「嗯。」趙新家的點頭,「院子里事情不多,一點兒也不覺得累。」

「那就坐下,說說話。」連翹拉過一旁的小凳子。趙新家的為人憨厚朴實,從來是只管分內事,她對這年輕的婦人很有好感。

趙新家的笑著坐下,遲疑地問道:「方才看你心事重重的樣子,是不是想家了?」

「不是。」連翹心念轉了轉,扯了個謊,「是有一個相熟的好友有為難之事。她與夫君剛成婚就來到了此地,總是擔心要是在這里有了喜脈可就不好了……」到底還是沒出閣的姑娘家,她將一番話說完,臉頰已有些發燙。

趙新家的聽了,垂下頭去,過了一會兒才小聲道:「我這幾個月也總為這種事犯愁呢,要不是你說起,我也不好跟你提起。今年春日,我生了個兒子,眼下婆婆幫忙帶著。我是想著兒子大一些了再添個孩子,這兩年先盡心賺些家用。」

連翹想了想,趁勢道:「你是當地人,不似我們人生地不熟的,可以去找人討個方子啊。」

趙新家的卻是連連搖頭,「不行,不行的。我可不去,你也別讓相熟之人去找那些個聲稱有偏方秘方的人。」

「怎么說?」連翹的心懸了起來。

「那種人是看人下菜碟,給的葯因人而異。有的人服用之後,倒是避免了懷胎,可要是想再有喜脈,還要去找他求方子調理一段日子。除非是嚇得住那種人的,他們才不會耍花樣。」

「……」

「說起來——」趙新家的眼含困惑,「咱們宅子里的俞小姐是風溪醫術最好的人,她就知道這些秘方,還是不傷身體的。我眼下不敢去找她,是自知身份卑微,怕三爺怪罪我擾了小姐的清凈,可你不一樣啊,夫人跟小姐情同姐妹,又那么看重你,這點事情不算什么吧?」

「……」連翹心說大小姐就是夫人的小姑子,怎么好意思說你給你嫂嫂開個方子?姑嫂兩個相見會尷尬的。她想了想,笑道,「我是擔心小姐追問是我哪個好姐妹,不想姐妹見到小姐的時候不好意思,還以為別人的方子很靈驗……唉,幸虧與你說了說,真要好好兒謝謝你。那就這樣吧,明日你我一起去找小姐,說說這件事,求小姐幫忙。」

「好啊,好啊。」趙新家的喜出望外,想了一會兒,又道,「不如這樣吧,到時就說我和我相熟之人都要用到,省得你或是你姐妹不好意思——權當感謝你幫忙了。」

「嗯!好!」

兩人正說著話,俞南煙帶著兩名小丫鬟進到院中,連翹連忙起身,低聲對趙新家的說一句:「你等會兒,說不定這會兒就能跟小姐說說這件事。」

到了俞南煙近前,連翹屈膝行禮。

俞南煙笑問:「嫂嫂歇下沒有?」

「還沒有。」連翹笑著回道,「在畫桌椅板凳衣櫃門窗的圖樣子呢。」

「我來找她說說話,不耽誤嫂嫂吧?」

「不耽誤,您快請。」連翹一面走一面道,「方才奴婢還正與人說起大小姐呢?」

「哦?」俞南煙俏皮地一笑,「說我什么壞話了?快如實招來。」

「哪兒敢說您的壞話。」連翹笑道,「是院子里有人想找您求個方子。」說著指一指東廂房外的趙新家的,把事情說了。

「小事啊,跟我要方子拿葯,就跟請廚子做飯菜一樣,都是天經地義的。」俞南煙到了東廂房外,招手喚趙新家的,「來,怎么回事?與我細說說。」

趙新家的慌忙上前行禮,把自己的情形說了說,更沒忘記連翹的事,末了又道:「奴婢還有個交情很好的小姐妹,是新婚,年歲不大……」

俞南煙耐心地聽完,笑盈盈頷首,「我記下了,明日就把方子和葯給你拿過來,到時候再告訴你怎樣服葯。下次有什么事趕早與我說,身子要緊,用得到我的事情可別拖著。」

趙新家的千恩萬謝。

俞南煙這才去了正屋,進門後從袖中取出一張畫像,給章洛揚看之前,先問道:「嫂嫂以往沒見過皇上吧?」

章洛揚起身給她倒了一杯茶,「沒見過。怎么了?」

「讓你看看他的樣子——日後便是見到,也不好仔細打量他的。」俞南煙這才將畫像展開,一副獻寶似的樣子,「他說這是請宮里的畫師畫的,這種畫像不會有多少偏差的。」

章洛揚笑開來,「那我先謝謝你啦。」

畫軸展開來,畫中的少年郎呈現在眼前,劍眉星眸,唇角噙著笑,明黃龍袍加身,器宇軒昂。

章洛揚訝然,「這個……」她想說這個真的是小皇帝?跟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我那會兒看著,也是不敢相信。」俞南煙笑嘻嘻解釋,「五官還是小時候的樣子,可是氣度完全不一樣了——這哪兒像是凡事都找哥哥的皇上啊?是為這個,我特地拿著畫像跑去前面,找哥哥問了問,哥哥說就是皇上,還說宮里的畫師畫得不錯。末了哥哥就沒好氣了,說真是閑得夠嗆。我說他把一堆棘手的事都扔給你了,可不就閑得亂轉了。」

「……」章洛揚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俞南煙也是啼笑皆非的,「看這樣子,不應該還那么孩子氣……唉,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不過也挺細心的,讓人給哥哥帶來了很多珍貴的葯草補品,生怕哥哥不舒坦。」

提及俞仲堯的病痛,章洛揚垂了垂眸,「得空給他把把脈吧?」

「這是自然。」俞南煙笑著握了握她的手,「哥哥一半的病痛怕是都因我而起,我一定會幫他好生調理的。」

章洛揚笑起來,又將話題拉回到皇帝身上,「跟我說說你小時候和皇上的趣事吧?平日偶爾聽人提皇上幾句,總是忍不住笑。」

「小時候的皇上,真就是讓人一想起來就笑的人。」俞南煙笑道,「有一年,哥哥做什么他就學什么。哥哥要長期留在養心殿看折子忙朝政,偶爾閑了,去御花園喂喂金魚。他知道之後,吵著鬧著養了幾條金魚,學著哥哥的樣子喂食,可是傻乎乎的,魚食一撒一大把,只一天就把金魚撐壞了,一個個的都在他手里丟了小命。他一早起來看了,張著嘴巴哭了一上午,哥哥到下午才得空,抱著他在御花園轉了一下午,他這才不再難過了。後來又看哥哥時不時喝一杯酒,他也喝……」說到這兒,她忍不住笑出聲來,「還是偷喝的哥哥的烈酒,喝了兩杯就暈暈乎乎地去偏殿睡著了。哥哥過了好一陣子才知道他做的好事,忙叫人給灌了醒酒湯,等他醒了,說再喝點兒?」

章洛揚亦是忍俊不禁。

「他把頭搖得像撥浪鼓,說頭疼死了,再不喝了。還問哥哥,為什么跟自己過不去,要喝□□一般的東西。……」俞南煙眼眸中盡是笑意,與章洛揚分享著兒時那段記憶。

天色很晚了,俞仲堯命人傳話,說今晚不回來了。兩個人索性轉到大炕上歇下,擁著被子說笑。

末了,俞南煙握了握章洛揚的手,「今日的事,是不是很害怕?回來的路上,看你臉色特別差。」

「嗯,先前真是後怕得很。」章洛揚如實道,「習武有好處也有壞處。要是我手無縛雞之力的話,別人也不會動武對付我,我當然也會百般防備有人偷襲。可既然是習武之人,這種事十之八|九要遇上,現在想來,也不算壞事。以往我膽子小,很多事一聽就恨不得要跑,現在得盡力改掉這性情了——不好,經不得事害了自己是自食其果,最怕的是害得你們被拖累。」

「雲蕎姐姐可不是這么說你的,她說讓你發慌的事情很少的。」俞南煙笑道,「你比誰都要好,真的。」

章洛揚就笑,「我這會兒只擔心做噩夢會吵到你。」

「不會。」俞南煙緊握了她的手一下,「你睡前要記著,我在陪著你,有人作伴就不怕遇到是非——做夢也一樣,要記得我要你護著呢。」

「嗯。」章洛揚心里暖暖的。

**

一整夜,俞仲堯與阿行留在外院書房,一同斟酌讓皇帝難以決斷的事情,例如是否開海禁,是否著手重修運河。

「比起以往,皇上睿智沉穩了不少。」阿行如是說,「最起碼,不是當初看到言官罵他或是罵您的折子就氣得暈頭轉向的做派。這些的確是讓任何一個帝王都為難的事。」

「這倒是。」俞仲堯笑容中透著欣慰。每一件事,皇帝都准備了相關的公文卷宗,為的自然是讓他仔細斟酌,不會丟在一旁不聞不問,更不會草率地決定。

這邊兩個人忙這些,孟灧堂與簡西禾則是三更半夜才回來。

毋庸置疑,俞仲堯對他們的戒心,大抵一輩子都不會消除,情形安穩下來之前,少不得「請」他們費心去料理些別的事情。

他們如何不明白,倒也無異議。便是有心幫忙,也是為了章洛揚和沈雲蕎,幫不上忙也沒關系,知道她們好端端的就行了。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更何況孟灧堂很是享受這方天地的生活——除了付家引發的那些是非,整個風溪的氛圍真正是平寧喜樂。

簡西禾回到居住的院落,才知道付珃已被關在後罩房里。詢問之後,才知道白日里的那些是非。

洗漱之後,他去後罩房看了看付珃。

付珃見了他,面無表情。

簡西禾站在門口,平靜地看著她,「想要個痛快的話,如實告訴我,陸群在何處。」陸群,就是他那個不知所蹤的過命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