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戀病亡(2 / 2)

慕郁一下就淚濕了雙睫,趴在洛青歌懷中小聲的嗚咽起來,「洛大哥,舟哥哥又凶我,我做錯什么了嗎?我、我不知道……我心里好難受……我、我只是想要、想要給你補補衣服……我會給你把脈的……我會看病……我會、會好好醫治你……我只是想讓你開心……紙、紙轉轉我、我也……不是、不是故意遲來的……我知道該、該怎么……」

慕郁哭的喉頭梗塞,叫洛青歌心里又漲又疼,心中對顧舟的作為怎么都認同不了,以前沒發現自己的心意還不要緊,總歸顧舟是為他好,他沒法子拒絕,沒立場阻止,否則就顯得不記恩德,以怨報德;現在不同了,他喜歡郁郁,也就不會再去為顧舟說話,他寧願不診治,也不想郁郁受到傷害和委屈,他要保護郁郁。

「乖,乖,你的心思我都知道。郁郁最乖,我最喜歡郁郁。」洛青歌摸著慕郁的後背給他順氣,「郁郁一直以來都做的很好,不要傷心,不要難受……」

洛青歌心中藏了些東西,這樣告訴慕郁的話——慕郁那么信任顧大哥,自己這樣,好像有一種離間了嫌疑,猶豫了一下,洛青歌定下心神,想多了沒有用,重要的是要把這個巨大的隱患解決掉。

伸出一只手抬起慕郁的頭,洛青歌用手背輕柔的擦去慕郁臉上的淚水,眼神是他自己都想不到的溫柔,看著慕郁脆弱的樣子,洛青歌忍不住低下頭親吻慕郁淚濕的眼睫,「郁郁,不要再為他哭了。不要再為顧大哥哭了。郁郁……」

「唔……」慕郁哭的有些打嗝,疑惑的看向洛青歌,不理解洛青歌話中的意思。

「聽我說郁郁,」洛青歌捧住慕郁的臉,「不要再遷就顧大哥了!郁郁你什么錯都沒有,你這樣一直對他言聽計從,會越來越受傷害的!」

慕郁瞪大眼睛,看著洛青歌的眼神非常慌亂,也含著巨大的恐懼,不可置信的搖著頭,慕郁眼中再次滑下大顆的淚珠,嘴唇有些顫抖,「不、不,你說謊,你騙我……不可能的……只是我做錯了,舟哥哥才會凶……你在騙我!」

洛青歌抓住慕郁的肩膀,強迫他看向自己,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厲,「慕郁!我有沒有在騙你,你比我更清楚!」

少年成名,少俠豈會是平白來的稱號?此刻洛青歌身上展現出來的,是與平時完全不同的強勢與凌厲,用近乎殘酷的方式,堵截了少年所有可以逃避的退路。

「你第一天見我們,雖然捏著蜈蚣讓人防備,但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顧大哥呵斥了你;你為我把脈之時雖然失禮,但不知者無罪,顧大哥傷害了你;你為我葯浴施針暈倒,顧大哥身為大夫,沒有為你熬一碗補湯,還是你自己動手做給所有人喝;我的情況變化,你費盡心思憔悴無比,顧大哥不僅不關心你,還在逼迫你!一點一滴的小事,他沒有為你考慮過一點,郁郁,你清醒一點——你這樣乖巧,不懂如何反抗,你就會一直受傷,你在救我的同時,一直在被顧大哥強制著犧牲自己,你注意到了嗎?顧大哥他在犧牲你!」

「不——不——」慕郁掙扎起來,眼中的淚再也關不住,就像江水絕堤一般源源不絕的往下掉,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樣,面色一下變得異常蒼白,聲音歇斯底里,又飽含絕望,哽咽著讓洛青歌的心一陣一陣的緊縮,「你胡說!你胡說!不可能,這不可能……嗚……這怎么可能,舟哥哥是我的、我的哥哥……」

「郁郁,」洛青歌擁抱住慕郁,「你是把顧大哥當成最可靠的最親近的最信任的哥哥,可是……」洛青歌知道這話說出去很殘忍,也很殘酷,但事實就是如此,不認清的話,總有一天會慕郁會摔的粉-身碎骨的,所以他不可以隱瞞,也不會為顧舟做任何美化,也不會刻意將事實誇大了去說,只是說出他看到的真實,洛青歌緊緊的抱住慕郁,借此來給他力量,「可是,你對於顧大哥來說,並不是同等重要!郁郁,你對他不重要,所以,你要學會抵抗,你不能一味地再對顧大哥妥協了。」

慕郁環住洛青歌的腰,頭無力的靠在洛青歌的肩上,滾燙的淚水一直掉,卻也沒有再去反駁洛青歌,此時聽見洛青歌這么說,他不禁收緊了手掌,顯得有些絕望無措,「可是……我,舟哥哥……我要怎么做?我要和舟哥哥疏遠嗎?我不要這樣……舟哥哥不會傷害我的是不是?之前說的這些,我也只是有點傷心,我沒有受到傷害……舟哥哥他……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洛大哥,洛大哥,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

洛青歌心中松了一口氣,他理解慕郁的意思。

對人際關系的處理,慕郁原本就非常不擅長,這樣一上來跟他說明其中的厲害,他肯定會不知所措。顧舟與他十幾年的感情在哪里,盡管慕郁相信他說的話,心中已經足夠難過了,一時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也是非常正常的反應。

「郁郁,你不要驚惶。」洛青歌道,「我說這些,並不是想讓你跟顧大哥之間有什么嫌隙,你們永遠是親人。但是郁郁,你要明白,並不是親人之間,就是要對他言聽計從的——你首先要保護好自己。」

「你的生命和其他一切東西,都是屬於你自己的。」洛青歌跟慕郁細細的說著,他說這些,並不是想讓慕郁心中恐慌,也不想慕郁變得疑神疑鬼,變得像是刺蝟一樣誰也不相信,他只是在把他少時的經驗交給慕郁,「這些東西,拿出來也許有很大的用處,也許沒有用處,但這些都不能是別人強迫你拿出來的。就比如你有醫術,顧大哥讓你救某個人,你救好了。這並不是出於你的意願,跟有人拿著刀架在你脖子上讓你救人是一樣的性質,都是一種強迫。如果這里有一個人,顧大哥讓你救他,你自己心里也想救他,這個時候你才是自己的。」

洛青歌一邊說著,一邊注意著慕郁,見慕郁真的在認真聽他的話,才接著道,「這兩種假設,結果看上去雖然都一樣,沒有什么變化,但意義非常不同。」

慕郁點了點頭,因為哭過有些鼻音,「然後呢。」

「就是說,你不要勉強自己。對我的病情是,對別的事情也是。一切都要建立在你自己的意願和身體的狀況上,你是醫者,但並代表醫者就是要犧牲自己換來病人的,那豈不是得不償失?這個世界上恐怕也早就不存在醫者了,是不是?」

「可是……」慕郁猶疑道,「我是自己想要救洛大哥的……一開始是有舟哥哥的原因在,但後來是我自己想要救洛大哥,我願意辛苦一點,如果洛大哥能夠好起來的話,我、我會……」

洛青歌一把捂住了慕郁的嘴,認真道,「不可以說這樣的話。我最不願意看到郁郁為我辛苦了,我們兩個一起努力,好好的治病,你不要太過勉強,我們一步一步的慢慢走好不好?我舍不得郁郁,一定不會死去,一定不會被鑽心蠱打敗的……我保證好不好?所以郁郁也要答應我,不許再像以前一樣,委屈自己犧牲自己。好嗎郁郁?」

「……嗯。」慕郁點點頭,「我答應你。」

洛青歌綻開一抹漂亮的笑容,手指劃過慕郁臉頰,將他頰邊一縷掉下的頭發順道耳後,「那郁郁,現在知道該怎么面對顧大哥了嗎?」

慕郁咬咬唇,在洛青歌堅持的目光下,遲疑了半晌還是鄭重的做出了決定,「我知道,我不會再對舟哥哥千依百順,做事之前,我會自己思考,照顧自己的心情和身體,不再勉強自己。」

「嗯。」洛青歌目光柔和下來,慕郁認真做承諾的樣子太可愛了,他忍不住傾身在慕郁唇上輕啄一下,稱贊道,「郁郁真乖。」

動作流暢的做完這個動作,洛青歌自己先愣住了,看著慕郁臉頰微紅身體僵硬的樣子,忍不住撫了撫慕郁的臉頰,扯出自己破掉的衣袖,對慕郁道,「郁郁,幫我縫縫衣服,好嗎?」

非常自然的轉移了話題與視線的焦點,洛青歌眼神悠遠,心中長嘆一聲,果然,他愛郁郁。不僅僅只是心理上的喜愛,行為上的憐愛,還有……一直隱藏很好的身體上的欲-愛。他想要慕郁,慕郁在他的面前,他就忍不住想要擁抱他,親吻他,甚至是想要脫掉他的衣服,撫摸他,占有他……

他也只是個普通的男人啊。

就洛青歌出神的這一會兒,慕郁已經拿出了針線錦囊,從中選了湖青色的線,在洛青歌破掉的袖子上十指翻飛,很快的替洛青歌縫好了袖子,在袖子內測收了結,俯下-身,將多余的線咬斷,洛青歌從上往下看去,慕郁白皙的頸脖,半隱半藏的優美脊線,在這純真的身體上,竟然顯得格外誘-惑。

洛青歌心中一緊,左手在寬大的袖子下握成拳。

慕郁抬起頭來,收好的針線,看向洛青歌道,「洛大哥你看看怎么樣,現在我不好操作呢,等你脫下衣服,洗了之後我在這個地方綉上一棵竹子怎么樣,就不會被別人看出衣服破過了。」

破開的袖子被縫的十分工整,但因為破口太長,難免看到針線的痕跡,但線色相近,不仔細卻是看不出來的。

「郁郁手工真好。」洛青歌有些驚訝,笑著誇贊道,「無論是風箏,還是這個紙轉轉,還是針線,都很厲害啊。」

慕郁對紙風車的稱呼太可愛了,他都不想告訴慕郁紙風車真實的名字。

「嗯,我很厲害的。」慕郁有些驕傲,「我師父說,要做好的醫者,手要特別的靈活精准,我從小就開始做很多訓練,針線就是其中之一,師父都誇我做的針線精妙無雙呢。」

洛青歌想起慕郁的那些錦囊,不由開口道,「那些錦囊都是郁郁自己做的嗎?」

「是啊,我喜歡把東西好好的收起來,就開始做錦囊了。」慕郁道,「不過後來我長大了很多,師父說,他覺得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就開始雲游去,舟哥哥也總是出谷,我一個人只照顧葯田葯花太無聊了,所以又做了很多,現在東西都有錦囊裝,還剩下很多在箱子里堆著。」

「郁郁這么會針線,還幫我縫衣服,」洛青歌眼里含著笑,看向對面的慕郁,「真像是我的娘子呢。」

慕郁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眼神到處漂著,「我才不是你娘子呢。我師父說,誰要娶我的話要過他那一關,誰要嫁給我也要他把關的。」

洛青歌輕笑了一下,心中記下了,醫仙並不介意慕郁嫁人,卻也不再逗弄慕郁,自然道,「那郁郁,到時候要幫我綉上竹子。如果不麻煩的話,可以順便幫我做一身衣服嗎,我喜歡郁郁的手工。」

「嗯,我知道了。」慕郁答應下來,「我會在閑的時候做,現在主要還是洛大哥的病情重要。」

「哈哈,」洛青歌笑起來,摸了摸慕郁的頭誇獎道,「做得很好。」

才說要按照自己的意願做事,這邊就表現出來了,洛青歌很高興,證明他的話,是真的被慕郁記在了心里。

兩人這邊氣氛溫馨,別不知顧舟心中卻是如同山崩海嘯一般,快要翻天了。